第223章 绝望的金眸（2 / 2）

池中央，那颗低垂的头颅，极其艰难地、仿佛耗尽了这具残破身躯最后一丝气力般，微微抬起了一丝。

动作缓慢得令人心碎，带着一种仿佛锈蚀了万年的滞涩感。

然后，那一双紧闭的眼眸，缓缓地、挣扎着，睁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杨泽的目光，在这一刻，与那一双缓缓显现的金色眼眸，对了个正着！

如此近的距离，没有任何阻碍，杨泽能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眸中的一切细节——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曾经的火眼金睛，能看破虚妄，洞彻幽冥，其中燃烧着永不屈服的火焰，跳动着戏谑与灵动的光芒。而如今……那双金色的瞳孔，黯淡、浑浊，仿佛蒙上了一层永远无法拭去的、由痛苦与绝望凝聚而成的阴霾。金色的底色还在，却不再璀璨，更像是即将熄灭的余烬，残留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眼底深处，是无边无际的疲惫，仿佛已经挣扎了千万年，耗尽了所有的心神。更深的地方，则是如同万丈深渊般的绝望，是对挣脱无望、对真灵即将被彻底磨灭的、深入骨髓的悲哀。那是一种被反复折磨、反复碾压，连愤怒都被消耗殆尽后，剩下的近乎麻木的、纯粹的痛苦。

但是！

就在那无边绝望与极致疲惫的最深处，在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沉沦永暗的灵魂余烬之中，杨泽以他半圣的灵觉，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点……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固到令人心碎的不甘！

那不甘，是对广阔天地、自由自在的一丝本能留恋；是对被欺骗、被算计、被如此对待的命运的一丝微弱抗争；是对“齐天大圣”这个名号、这份骄傲、这个代表了反抗与不屈的灵魂印记，最后的一点坚守！

那金色的瞳孔，在看清杨泽面容的刹那，极其轻微地收缩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那是难以置信，是久远记忆被触动，或许……还有一丝极其渺茫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

他那干裂的、带着血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喉结滚动，似乎想拼尽最后的力量说出什么。但最终，连一个模糊的音节都无法发出，只有一丝带着气泡的、暗红色的血沫，从他嘴角无力地溢出，沿着下颌滴落。

然而，杨泽却仿佛从他那双饱含了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眸中，“听”懂了他想说却无法说出的话：

“……走……快……走……” 或者，是 “……危险……别管我……”

他在担心杨泽！即便自身处于如此万劫不复的绝境，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他残存的意识，他那颗被重重禁锢却未曾完全泯灭的赤子之心，首先想到的，竟是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可能是唯一希望的人，立刻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近距离看到这双饱含绝望、疲惫、不甘与最后关切的复杂金眸，感受到那濒临熄灭却依旧在为本能善意而闪烁的微弱意志……

杨泽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滔天愤怒、无边酸楚、以及刻骨铭心痛惜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心脏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反复穿刺，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灼热！

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更加深沉、更加坚定、更加不容动摇的决心！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热意逼了回去，深吸了一口这洞窟中污浊而压抑的空气。

“大圣……” 他用眼神，用自己全部的心念，坚定不移地传递着无声的信念，“我来了！坚持住！”

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与彷徨，杨泽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带着冰冷的杀意与决绝，迅速扫向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孙悟空身上的本源枷锁，以及连接锁链的池壁禁制核心，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最佳、最迅速的下手之处与破解之法！

时间，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