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北齐宫闱血斗权臣迭起 宇文护弑君周陈交兵（2 / 2）

八月初九，朝廷任命长广王高湛为右丞相，平阳王高淹为太傅，彭城王高浟为大司马。

北周军司马贺若敦率领一万军队，突然抵达武陵；武州刺史吴明彻无法抵抗，率领军队返回巴陵。

江陵沦陷后，巴、湘地区全部归入北周版图，北周派梁朝降将驻守这些地方。太尉侯瑱等人率领军队逼近湘州。贺若敦率领步兵、骑兵前去救援，乘胜深入，驻扎在湘川。

九月初七，北周将领独孤盛率领水军与贺若敦一同进军。十三日，陈朝派遣仪同三司徐度率领军队在巴丘与侯瑱会师。恰逢秋季洪水泛滥，独孤盛、贺若敦的粮草救援被切断，只好分兵抢掠，以补充军资。贺若敦担心侯瑱得知自己粮草短缺，便在营内堆起许多土堆，上面覆盖着米粮，召集附近村庄的百姓，假装询问情况，随后便打发他们离开。侯瑱听说后，误以为贺若敦粮草充足。贺若敦又加固营垒，建造房屋，做出要长期留守的样子，湘州、罗州之间的农业生产因此荒废。侯瑱等人对此毫无办法。

此前，当地百姓常常乘坐轻船，装载米粟、鸡鸭来慰劳侯瑱的军队。贺若敦对此十分忧虑，便伪装成当地百姓的船只，在船中埋伏士兵。侯瑱的士兵望见，以为是运粮船到来，便纷纷上前争抢，贺若敦的伏兵趁机冲出将他们擒获。另外，贺若敦军中多次有叛兵骑马投奔侯瑱，贺若敦便找来另一匹马，牵着它走向船边，命令船中的士兵迎面用鞭子抽打它。如此反复几次，这匹马便畏惧船只，不肯上船。之后贺若敦在江岸埋伏士兵，派人骑着这匹怕船的马去招诱侯瑱的军队，谎称前来投奔。侯瑱派兵迎接，士兵们争相牵马，可马因害怕船只不肯上船，埋伏的士兵趁机发动攻击，将他们全部杀死。从此以后，即使真有百姓前来送粮或士兵叛逃投降，侯瑱也误以为是诈，一并加以抵御攻击。

冬季，十月十六日，侯瑱在杨叶洲击败独孤盛，独孤盛收拢残兵登岸，修筑城池自保。二十日，陈朝下诏命令司空侯安都率领军队会合侯瑱向南征讨。

十一月初三，北齐君主立妃子元氏为皇后，立世子高百年为太子。高百年当时年仅五岁。

北齐君主征召前开府长史卢叔虎担任中庶子。卢叔虎是卢柔的堂叔。北齐君主向卢叔虎询问时政，卢叔虎请求讨伐北周，说：“我国强大，北周弱小，我国富裕，北周贫穷，双方实力悬殊。然而战乱不息，未能吞并北周，这是因为没有充分利用我国的强大和富裕。轻兵野战，胜负难料，这是胡人的战术，并非万全之策。应当在平阳建立军事重镇，与北周的蒲州相对峙，深挖壕沟，高筑壁垒，运送粮草，囤积兵器。如果北周关闭边境不出战，我们就逐渐蚕食它的河东之地，使它日益困窘。如果北周出兵，没有十万以上的兵力，不足以与我国对抗。而他们的粮草损耗都来自关中。我国士兵每年更换一批，粮食储备充足。他们前来求战，我们就坚守不出；他们如果撤退，我们就乘其疲惫追击。自长安以西，人口稀少，城池遥远，北周军队往来调动，实在艰难，与我们长期相持，农业生产必将荒废，不出三年，北周自然会衰败瓦解。”北齐君主深表赞同。北齐君主亲自率军进攻库莫奚，抵达天池，库莫奚逃出长城向北逃窜。北齐君主分兵追击，俘获七万头牛羊后返回。

十二月二十五日，陈朝下诏：“从今以后，从孟春到夏初，已经招供定罪的死刑犯，应当暂时停止执行。”

二十九日，北周巴陵城主尉迟宪投降，陈朝派遣巴州刺史侯安鼎镇守巴陵。三十日，独孤盛率领残余部众从杨叶洲暗中逃走。

北齐君主在殿前杀人，问王曦说：“这个人应该死吗？”王曦说：“应该死，但可惜死得不是地方。臣听说‘在集市上处决罪犯，让众人共同唾弃他’。宫殿朝廷不是执行死刑的地方。”北齐君主脸色一变，道歉说：“从今以后，我会为了王公大臣们改变这种做法。”

北齐君主想任命王曦为侍郎，王曦苦苦推辞不肯接受。有人劝王曦不要与君主疏远，王曦说：“我年轻时以来，见过很多权贵。他们得意一时，很少有不倾覆败亡的。况且我生性疏懒迟缓，不能胜任时务，君主的恩宠，怎么能够长久保持！万一事情败露，想退身都没有地方。我不是不喜欢做高官，只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起初，北齐文宣帝末年，粮食价格暴涨。济南王高殷即位后，尚书左丞苏珍芝建议修建石鳖等屯田，从此淮南的军粮供应充足。北齐肃宗高演即位后，平州刺史嵇晔建议开挖督亢陂，设置屯田，每年收获数十万石稻粟，使北方边境的粮食供应富足。又在黄河以南设置怀义等屯田，以供给河南地区的开支。从此逐渐免除了转运粮草的劳苦。

到了公元561年春季，正月初一，北周改年号为保定。任命大冢宰宇文护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下令五府的事务全部归属于天官，事情无论大小，都先由宇文护决断后再上报。

北齐君主派王琳从合肥出发，招募北方流民，再图进取。合州刺史裴景徽，是王琳兄长王珉的女婿，请求率领自己的部属作为向导。北齐君主派王琳与行台左丞卢潜率军前往，王琳犹豫不决。裴景徽担心事情泄露，挺身而出逃往北齐。北齐君主任命王琳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镇守寿阳。

侯瑱与贺若敦相持日久，无法制服对方，便借了船只送贺若敦等人渡江。贺若敦担心有诈，就没有答应，并回复说：“湘州是我国的土地，被你们侵犯逼迫；如果一定要我返回，可以退到我百里之外的地方。”侯瑱将船只留在江岸，率领军队撤离。贺若敦这才率军北上返回，士兵中因病死亡的有十分之五六。武陵、天门、南平、义阳、河东、宜都等郡全部平定。晋公宇文护因为贺若敦丧失土地、没有功劳，将他削除名籍，贬为平民。二月十八日，北周君主在东郊举行朝日仪式。

北周因为小司徒韦孝宽曾在玉壁立下战功，便在玉壁设置勋州，任命韦孝宽为刺史。

韦孝宽有恩信，善于使用间谍，有的北齐人接受韦孝宽的金钱财物，暗中传递书信，所以北齐的一举一动，北周人都事先知晓。有一位主帅许盆，率领所戍守的城池投降北齐，韦孝宽派间谍将他擒回，不久就斩下首级返回。

离石以南，有许多少数民族经常抢掠财物，而且他们居住在北齐境内，无法讨伐。韦孝宽想在险要之地修筑城池来控制他们，于是征发黄河以西十万服劳役的人、一百名士兵，派开府仪同三司姚岳监督修筑。姚岳因为兵力太少，害怕不敢前进。韦孝宽说：“估计这座城池十天就能建成。城池距离晋州四百多里，我第一天动工，第二天北齐境内才能得知消息。假设晋州征调军队，三天才能集结完毕，商议对策又要耽误三天，算下来他们的军队行军，两天也到不了这里。到那时，我们的城池防御工事，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于是下令动工修筑。北齐人果然抵达边境，怀疑有大军埋伏，停留不前。当天夜里，韦孝宽派人在汾水以南靠近介山、稷山的各个村庄放火。北齐人以为是军营，便收兵自保。姚岳最终完成城池修筑后返回。

三月初九，太尉零陵壮肃公侯瑱去世。

二十日，北周将八丁兵制改为十二丁兵制，规定成年男子每年服役一个月。

秋季，七月，北周重新铸造钱币，钱文为“布泉”，一枚布泉相当于五枚五铢钱，与五铢钱同时流通。

初二，北周追封皇伯父宇文颢为邵国公，以晋公宇文护的儿子宇文会为继承人；追封宇文颢的弟弟宇文连为杞国公，以章武公宇文导的儿子宇文亮为继承人；追封宇文连的弟弟宇文洛生为莒国公，以宇文护的儿子宇文至为继承人；追封太祖宇文泰的儿子武邑公宇文震为宋公，以世宗宇文毓的儿子宇文实为继承人。

北齐君主诛杀杨愔、燕子献等人时，曾许诺立长广王高湛为太弟；不久却立了太子高百年，高湛心中愤愤不平。北齐君主在晋阳时，高湛在邺城留守。散骑常侍高元海，是北齐高祖高欢的堂孙，留下来掌管机密事务。北齐君主任命领军代郡人库狄伏连为幽州刺史，任命斛律光的弟弟斛律羡为领军，以分散高湛的权力。高湛留住库狄伏连，不让斛律羡就职。

此前，济南闵悼王高殷常常在邺城，望气的人说邺城中有天子之气。平秦王高归彦担心济南王重新被立为帝，对自己不利，便劝说北齐君主除掉他。北齐君主于是派高归彦前往邺城，征召济南王前往晋阳。

高湛内心不安，向高元海询问对策。高元海说：“皇太后安康，皇上孝顺友爱异常，殿下不必有别的顾虑。”高湛说：“这难道是我推心置腹询问的本意吗！”高元海请求返回官署，思考一夜，高湛便把高元海留在后堂。高元海整夜未眠，只是绕着床慢慢踱步。天还未亮，高湛急忙出来问：“计策想得怎么样了？”高元海说：“有三条计策，恐怕都不堪使用。请殿下效仿梁孝王的做法，率领几名随从前往晋阳，先拜见太后求情，再拜见皇上，请求解除兵权，以死立誓，不干预朝政，必定能保得泰山般的安稳。这是上策。如果不行，就上表说自己威权太重，恐怕招致众人非议，请求担任青、齐二州刺史，沉稳安静地生活，必定不会招来非议。这是中策。”高湛又问下策。高元海说：“说出下策就怕被灭族。”高湛执意逼迫他说，高元海才说：“济南王是先帝的嫡长子，皇上凭借太后的命令夺取了他的皇位。如今殿下召集文武百官，出示征召济南王的敕令，逮捕斛律丰乐（斛律羡），斩杀高归彦，尊立济南王为帝，号令天下，以顺讨逆，这是万世难逢的时机。”高湛十分高兴。但他生性怯懦，犹豫不决，不敢采用，便让术士郑道谦等人占卜，术士们都说：“举事不利，静观则吉。”有一位林虑县令潘子密，通晓占卜之术，暗中对高湛说：“皇上将会驾崩，殿下会成为天下之主。”高湛将他拘禁在府中等待。又让巫觋占卜，大多说：“不必起兵，自然会有大喜事。”

高湛于是奉诏，派数百名骑兵将济南王送往晋阳。九月，北齐君主派人用毒酒毒杀济南王，济南王不肯喝，便被人扼杀。北齐君主不久也后悔了。

北齐肃宗高演外出打猎，有一只兔子惊动了他的马，高演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肋骨。娄太后前来探望病情，三次询问济南王在哪里，北齐君主都不回答。太后愤怒地说：“你杀了他吗？不听我的话，死了也是活该！”说完便离去，不再回头。

十一月初二，北齐君主下诏，因为继位的太子年幼，可以派遣尚书右仆射赵郡王高睿传达旨意，征召长广王高湛继承皇位。又写信给高湛说：“高百年无罪，你可以让他快乐地生活，不要效仿前人的做法。”当天，北齐肃宗在晋阳宫去世。临终前，他说遗憾没能见到太后的山陵完工。

颜之推评论说：孝昭帝天性极为孝顺，却不懂得忌讳，以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实在是因为没有学问造成的。

赵郡王高睿先派黄门侍郎王松年疾驰前往邺城，宣布肃宗的遗命。高湛仍然怀疑有诈，派亲信先前往停放灵柩的地方，打开棺木查看。使者返回禀报后，高湛大喜，疾驰前往晋阳，派河南王高孝瑜先进入宫中，更换宫廷禁卫。十一日，北齐世祖高湛在南宫即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太宁。

北周答应送还安成王陈顼，派司会上士京兆人杜杲前来陈朝访问。陈文帝十分高兴，立即派遣使者回访，并将黔中地区和鲁山郡割让给北周作为贿赂。

北齐任命彭城王高浟为太师、录尚书事，平秦王高归彦为太傅，尉粲为太保，平阳王高淹为太宰，博陵王高济为太尉，段韶为大司马，丰州刺史娄睿为司空，赵郡王高睿为尚书令，任城王高湝为尚书左仆射，并州刺史斛律光为右仆射。娄睿是段韶哥哥的儿子。立太子高百年为乐陵王。

太子中庶子馀姚人虞荔、御史中丞孔奂，因国家财用不足，上奏请求设立煮海盐税和酒类专卖制度，陈文帝下诏准从。

起初，陈高祖将女儿丰安公主嫁给留异的儿子留贞臣，征召留异为南徐州刺史，留异拖延不肯就职。陈文帝即位后，又任命留异为缙州刺史，兼任东海太守。留异多次派他的长史王澌入朝，王澌每次都称朝廷虚弱。留异对此深信不疑，虽然表面上表示臣服，实则心怀二心，与王琳从鄱阳信安岭暗中派使者往来勾结。王琳兵败后，陈文帝派左卫将军沈恪接替留异，实则出兵袭击他。留异出兵下淮抵抗沈恪，沈恪与他交战失利，退回钱塘。留异又上表谢罪。当时朝廷军队正专注于湘、郢地区的战事，便下诏安抚晓谕，暂且笼络他。留异知道朝廷最终会讨伐自己，便派兵戍守下淮和建德，以防守沿江通路。十二月二十五日，陈文帝下诏命令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讨伐留异。

到了公元562年春季，正月初一，北齐君主抵达邺城；初七，在南郊祭祀天神；初八，在太庙祭祀祖先；十二日，立妃子胡氏为皇后，立儿子高纬为皇太子。胡皇后是北魏兖州刺史安定人胡延之的女儿。十四日，北齐大赦天下。

高归彦深受北齐肃宗的厚待，依仗权势骄横自满，欺凌侮辱皇亲国戚。北齐世祖即位后，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高元海、御史中丞毕义云、黄门郎高乾和多次弹劾他的短处，并且说：“高归彦权势震动君主，必定会引发祸乱。”北齐君主也追究他反复无常的行径，逐渐猜忌他。趁高归彦回家之际，北齐君主召魏收在自己面前起草诏书，任命高归彦为冀州刺史，让高乾和抄写。白天，又下令守门官不准高归彦擅自入宫。当时高归彦正纵酒取乐，过了一夜还不知道。到天亮后，他想入宫朝见，到宫门口才得知消息，大惊失色地退回。等到他递上名帖谢罪时，北齐君主下令让他早日出发前往冀州，另外赏赐了丰厚的钱财布帛等物，又下令督将们全部送他到清阳宫。高归彦拜别后离去，没有人敢与他说话，只有赵郡王高睿与他交谈了很久，当时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北齐君主还是长广王时，清都人和士开因擅长握槊、弹琵琶而受到宠信，被征召为开府行参军，等到即位后，和士开多次升迁至给事黄门侍郎。高元海、毕义云、高乾和都嫉妒他，准备告发他的所作所为。和士开于是上奏说高元海等人勾结朋党，想要独揽威福。高乾和因此被疏远。毕义云向和士开行贿，得以担任兖州刺史。

陈文帝征召江州刺史周迪出镇湓城，又征召他的儿子入朝。周迪迟疑观望，都不肯前往。其余南江的酋长首领，私自任命县令长官，大多不接受朝廷征召，朝廷无暇讨伐，只能暂且笼络他们。只有豫章太守周敷率先入朝，陈文帝晋升他为安西将军，赐给一部鼓吹，还赏赐了女妓、金帛，让他返回豫章。周迪认为周敷向来地位在自己之下，却受到比自己更优厚的待遇，心中愤愤不平，便暗中与留异勾结，派他的弟弟周方兴率军袭击周敷；周敷与他交战，击败了周方兴。周迪又派他哥哥的儿子在船上埋伏士兵，伪装成商人，想要袭击湓城。还未出发，事情就败露了，寻阳太守兼监江州事晋陵人华皎派兵迎击，缴获了他们全部的船只和武器。

陈文帝任命闽州刺史陈宝应的父亲为光禄大夫，陈宝应的子女都受封爵位，命令宗正将他们编入宗室户籍。但陈宝应娶了留异的女儿为妻，暗中与留异联合。虞荔的弟弟虞寄，流寓在闽中，虞荔思念他而生病，陈文帝为了虞荔征召虞寄入朝，陈宝应却留住他不肯放行。虞寄曾经从容地以叛逆与顺从的道理劝说陈宝应，陈宝应总是用其他话题岔开。陈宝应曾经让人读《汉书》，自己躺着听，当听到蒯通劝说韩信时说：“看你的后背，贵不可言。”他突然起身坐着说：“这可称得上是智士！”虞寄说：“蒯通一番话害死了三个人，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智慧！哪里比得上班彪的《王命论》，能认清天命所归呢！”

虞寄知道陈宝应无法劝谏，担心灾祸牵连到自己，便穿上居士服，居住在东山寺，谎称脚有疾病。陈宝应派人烧他的房屋，虞寄却安然躺卧不动。亲近的侍从想扶他出去，虞寄说：“我的性命悬于他人之手，逃避又能到哪里去！”放火的人见状只好自行救火。

北齐扬州刺史行台王琳多次想要向南入侵，尚书卢潜认为时机尚未成熟。陈文帝派人送信到寿阳，想要与北齐和亲。卢潜将书信上奏北齐朝廷，并且上表请求停战。北齐君主答应了，派散骑常侍崔瞻前来访问，并且送还南康愍王陈昙朗的灵柩。王琳因此与卢潜产生矛盾，互相上表弹劾。北齐君主征召王琳前往邺城，任命卢潜为扬州刺史，兼任行台尚书。崔瞻是崔凌的儿子。

梁朝末年战乱频繁，铁钱不再流通，民间私自使用鹅眼钱。闰二月十八日，陈朝改铸五铢钱，一枚五铢钱相当于十枚鹅眼钱。

后梁君主安于节俭朴素，不喜好酒色，虽然多疑猜忌，但安抚将士很有恩德。因为疆域狭小，城邑残破，战乱不断，他郁郁不得志，背上生疽而死；安葬在平陵，谥号为宣皇帝，庙号中宗。太子萧岿即位，改年号为天保；尊龚太后为太皇太后，王后为皇太后，母亲曹贵嫔为皇太妃。

陈文帝对杜杲说：“我弟弟如今承蒙贵国礼送归来，实在是周朝的恩惠；但鲁山郡没有归还，恐怕也难以做到这一点。”杜杲回答说：“安成王在长安不过是一介平民，却是陈朝的亲弟弟，他的价值岂止一座城池而已！我国重视亲族和睦，推己及人，上遵太祖的遗旨，下思与邻国友好的道义，因此才送他南归。如今陛下却说用寻常的土地交换骨肉至亲，这不是我所能敢听闻的。”陈文帝十分惭愧，说：“刚才的话是玩笑而已。”对待杜杲的礼节更加优厚。

陈顼的妃子柳氏以及儿子陈叔宝还在穰城，陈文帝又派毛喜前往北周请求放回他们，北周人将他们全部送回。

留异起初认为朝廷军队必定会从钱塘西进，不久后侯安都却率领步兵从诸暨出兵永康，留异大惊失色，逃奔桃枝岭，在岩口竖起栅栏抵抗。侯安都被流箭射中，鲜血一直流到脚踝，他仍然坐在轿上指挥军队，神色举止不变。侯安都利用山势，筑起堤坝堵住水流。恰逢大雨导致水位上涨，侯安都率领船只驶入堤坝，建造楼船与留异的城池高度相当，发射拍竿击碎了留异的城楼矮墙。留异与他的儿子留忠臣脱身逃奔晋安，依附陈宝应。侯安都俘获了留异的妻子和其他子女，收缴了全部铠甲武器后返回。

留异的党羽向文政占据新安，陈文帝任命贞毅将军程文季为新安太守，率领三百名精锐士兵径直前往攻打。向文政战败，于是投降。程文季是程灵洗的儿子。夏季，四月十九日，北齐武明娄太后去世。北齐君主没有更换丧服，仍然穿着红色的袍子。不久后，他登上三台，设置酒宴奏起音乐，宫女送上白色的丧袍，他却把丧袍扔到台下。散骑常侍和士开请求停止奏乐，北齐君主大怒，鞭打了他。

此前，北周群臣中受封爵位的人都没有得到租赋赏赐。四月三十日，北周君主才下诏规定，柱国等显贵大臣的封邑民户，允许在其他县享受赋税。

五月二十六日，北齐任命右仆射斛律光为尚书令。

二十九日，北周任命柱国杨忠为大司空。六月初六，任命柱国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司马。

秋季，七月二十六日，陈朝为太子迎娶妃子王氏，王氏是金紫光禄大夫周的女儿。

北齐平秦王高归彦抵达冀州后，内心不安，想要等北齐君主前往晋阳时，乘虚攻入邺城。他的郎中令吕思礼告发了他。北齐君主下诏命令大司马段韶、司空娄睿讨伐高归彦。高归彦在南部边境设置私人驿站，得知大军将至，立即关闭城门坚守。长史宇文仲鸾等人不肯顺从，都被他杀死。高归彦自称大丞相，拥有四万部众。北齐君主因为都官尚书封子绘是冀州人，祖父和父亲世代担任本州刺史，深得民心，便派他乘坐驿车前往信都，绕城宣读诏书，晓谕祸福，官吏百姓相继投降，城中的一举一动，无论大小北齐君主都能知晓。

高归彦登上城楼大声呼喊说：“孝昭皇帝刚去世时，六军百万之众，都在我手中，我却投身前往邺城，奉迎陛下。当时我都没有反叛，如今怎么会反叛呢！我只是痛恨高元海、毕义云、高乾和蛊惑圣上，嫉妒忠良，只要杀了这三个人，我就登城自刎。”不久后城池被攻破，高归彦单人匹马向北逃走，到交津时被擒获，用锁链押送邺城。八月十三日，高归彦被装在没有遮蔽的车上，口中衔着木头，双手反绑在身后。刘桃枝用刀指着他，后面有人击鼓跟随，高归彦和他的子孙十五人全部被斩首示众。北齐君主命令封子绘代理冀州事务。

北齐君主得知高归彦之前诬陷清河王高岳，便将高归彦家中的一百名奴仆和婢女赏赐给高岳家，并追赠高岳为太师。

冬季，十月初二，陈文帝下诏说，因军费开支浩大，百姓财力空虚，凡是供应皇帝的饮食衣服以及宫中的各项开支，全部予以削减；至于各级官府，也应当考虑节约。

北齐君主逼迫昭信李皇后与他私通，说：“如果不顺从我，我就杀了你的儿子！”李皇后害怕，只好顺从。不久后李皇后怀孕。太原王高绍德来到宫殿门口，未能见到李皇后，恼怒地说：“儿子难道不知道吗！姐姐肚子大了，所以不肯见我。”李皇后十分惭愧，因此生下女儿后没有抚养。北齐君主拔出刀怒骂说：“你杀了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杀你的儿子！”对着李皇后用刀环打死了高绍德。李皇后大哭，北齐君主更加愤怒，剥光她的衣服，肆意鞭打。李皇后不停地呼喊苍天，北齐君主下令用绢囊将她包裹起来，鲜血淋漓，扔到水渠中。过了很久李皇后才苏醒过来，被用牛车送往妙胜寺做了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