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隋朝开国与开皇之治（2 / 2）

丁卯日，陈后主封弟弟陈叔重为始兴王，供奉昭烈王的祭祀。

隋朝的元景山率军从汉口出发，派上开府仪同三司邓孝儒率领四千士兵攻打甑山。陈朝镇将军陆纶率领水军前去救援，被邓孝儒击败；涢口、甑山、沌阳的守将全都弃城逃走。戊辰日，陈朝派遣使者向隋朝求和，并归还了胡墅。

己巳日，陈后主立妃子沈氏为皇后。辛未日，封弟弟陈叔俨为寻阳王，陈叔慎为岳阳王，陈叔达为义阳王，陈叔能为巴山王，陈叔虞为武昌王。隋朝的高颎上奏说，按照礼仪，不应讨伐有丧事的国家。二月己丑日，隋主下诏命令高颎等人撤军。

三月己巳日，陈朝任命尚书左仆射晋安王陈伯恭为湘州刺史，永阳王陈伯智为尚书仆射。

夏季四月庚寅日，隋朝大将军韩僧寿在鸡头山击败突厥军队，上柱国李充在河北山击败突厥军队。

丙申日，陈后主立皇子永康公陈胤为太子。陈胤是孙姬的儿子，由沈皇后抚养长大。

五月己未日，高宝宁率领突厥军队入侵隋朝的平州，突厥出动五位可汗的全部兵力四十万人，越过长城南下。

壬戌日，隋朝任穆公于翼去世。

甲子日，隋朝将传国玺改名为“受命玺”。

六月乙酉日，隋朝上柱国李光在马邑击败突厥军队。突厥又入侵兰州，凉州总管贺娄子干在可洛峐击败突厥军队。

隋主嫌长安城的规模狭小，而且宫中多次出现妖异之事。纳言苏威劝说隋主迁都，隋主因刚登基不久，对此感到为难。夜间，隋主与苏威、高颎一同商议迁都之事。第二天早晨，通直散骑常侍庾季才上奏说：“我观察天象，考察图记，发现必定会有迁都之事。况且汉朝修建这座城池，至今已有近八百年，城中的水质都已盐碱化，不太适合居住。希望陛下顺应天意民心，制定迁都的计划。”隋主十分惊讶，对高颎、苏威说：“这真是神了！”太师李穆也上表请求迁都。隋主看完表章后说：“上天神明聪慧，已经显现征兆；太师是众人敬仰的重臣，又极力请求，没有不可以的道理。”丙申日，隋主下诏命令高颎等人在龙首山修建新都。因太子左庶子宇文恺构思精巧，便任命他兼任营建新都的副监。宇文恺是宇文忻的弟弟。

九月丙午日，陈朝在太极殿举行无碍大会，陈后主舍身出家，同时捐献车马服饰等御用之物。大赦天下。同日，任命长沙王陈叔坚为司空，保留将军、刺史的职位不变。

冬季十月癸酉日，隋朝太子杨勇在咸阳屯兵，防备突厥入侵。

十二月乙酉日，隋朝派遣沁源公虞庆则驻扎在弘化，防备突厥。

行军总管达奚长儒率领两千士兵，在周盘与突厥沙钵略可汗的军队相遇。沙钵略拥有十万大军，达奚长儒的军中将士都十分恐惧。达奚长儒神色激昂，指挥军队边战边退，多次被突厥军队冲散，又重新聚集，四面抵抗。转战三天，昼夜之间共交战十四次，士兵们的兵器全部用尽，就用拳头与敌人搏斗，双手的骨头都露了出来，杀伤突厥军队数以万计。突厥军队的士气逐渐低落，于是解围撤退。达奚长儒身上受伤五处，其中两处是贯穿伤；他的士兵死伤达到八九成。隋主下诏任命达奚长儒为上柱国，将剩余的功勋转授给他的一个儿子。

当时柱国冯昱驻扎在乙弗泊，兰州总管叱列长叉镇守临洮，上柱国李崇驻扎在幽州，都被突厥军队击败。于是突厥军队放纵士兵从木硖、石门两道入侵，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等郡的牲畜都被抢掠一空。

沙钵略可汗还想继续南下入侵，达头可汗不同意，率领自己的军队离去。长孙晟又劝说沙钵略可汗的儿子染干，让他谎称对沙钵略说：“铁勒等部落反叛，想要袭击您的牙帐。”沙钵略可汗十分畏惧，于是撤军返回塞外。

隋主即位后，对待后梁国主的恩宠礼遇更加优厚。这一年，隋主迎娶后梁国主的女儿为晋王妃，又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杨瑒娶兰陵公主为妻。因此废除了江陵总管这一职位，后梁国主才得以完全自主地治理国家。

到了公元583年春季，正月庚子日，隋朝即将迁入新都，大赦天下。壬寅日，陈朝大赦天下，改年号为至德。

起初，陈后主因受伤无法处理政务，无论政事大小，都由长沙王陈叔坚裁决，他的权势震动朝廷。陈叔坚颇为骄横放纵，陈后主因此对他产生猜忌。都官尚书山阴人孔范、中书舍人施文庆都厌恶陈叔坚，且深受陈后主宠信，日夜寻找他的过失，在陈后主面前诋毁他。陈后主于是保留陈叔坚骠骑将军的本号，给予三司的礼仪待遇，将他外放为江州刺史；任命祠部尚书江总为吏部尚书。

二月癸巳日，陈朝将孝宣皇帝安葬在显宁陵，庙号高宗。

陈朝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司马申掌管机密事务后，大肆作威作福，经常诋毁他人。他善于揣摩君主的心意，对冒犯自己的人，必定用委婉的言辞加以诬陷；对依附自己的人，就趁机提拔。因此朝廷内外的官员，都随风附和他。

陈后主想任用侍中、吏部尚书毛喜为仆射，司马申厌恶毛喜刚正不阿，对陈后主说：“毛喜是我的妻兄，高宗在世时，他曾说陛下有酗酒的过失，请求驱逐宫中大臣，陛下难道忘了吗？”陈后主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后主的伤势痊愈后，在后殿设宴庆贺，召集吏部尚书江总以下官员奏乐赋诗。酒酣之际，下令召毛喜前来。当时高宗的丧事刚结束不久，毛喜见此情景，心中不悦；想要劝谏，陈后主却已喝醉。毛喜走上台阶，假装心脏病发作，倒在台阶下，被人抬出宫中。陈后主酒醒后，对江总说：“我后悔召毛喜来，他其实没有病，只是想阻止我的欢宴，不满我的所作所为罢了。”于是与司马申商议说：“这个人意气用事，我想把他交给鄱阳王兄弟，让他们报仇，可行吗？”司马申回答说：“他最终不会为陛下效力，愿遵圣旨。”中书通事舍人北地人傅縡争辩说：“不能这样做。如果允许报仇，那把先皇置于何地呢？”陈后主说：“那就把他贬到一个小郡，不让他参与政事好了。”于是任命毛喜为永嘉内史。

三月丙辰日，隋朝迁都至新都大兴城。

隋朝首次规定百姓二十一岁成年，将服役者每年十二番（轮流服役）改为每年服役二十天，将征收的调绢一匹改为二丈。北周时期的酒坊专卖、盐池盐井垄断制度，到这时全部废除。秘书监牛弘上表说：“典籍屡次历经战乱，大多散失。北周收集的书籍，仅有一万卷。平定北齐后所得的书籍，除去重复繁杂的部分，只增加了五千卷。搜集典籍的时机，正逢圣明之世。治理国家的根本，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怎能让典籍流落民间，不归官府所有！必须凭借天子的权威强制征集，用微薄的利益加以引诱，这样珍贵的典籍必定会汇聚而来，藏书阁也会因此充实。”隋主听从了他的建议。丁巳日，下诏在全国范围内收购散失的书籍，每献上一卷书，赏赐一匹细绢。

夏季四月庚午日，吐谷浑入侵隋朝临洮郡。洮州刺史皮子信出兵迎战，战败身亡；汶州总管梁远率军击退吐谷浑军队。吐谷浑又入侵廓州，被州兵击退。

突厥多次入侵隋朝。隋主下诏说：“从前北周、北齐相互抗衡，分割中原，突厥这一蛮族，同时与两国往来。北周担忧东边，害怕北齐与突厥关系深厚；北齐担忧西边，畏惧北周与突厥交情密切。双方都认为突厥的态度轻重，关系到国家的安危，都是因为有强大的敌人威胁，想要减少一边的防御力量。朕认为加重百姓赋税，过多地恩惠这些豺狼，他们却从未感恩，反而凭借这些资助前来侵犯。用礼仪加以节制，不再白白耗费财物，减轻徭役赋税，国家府库就会有余。将原本要送给突厥的财物，用来赏赐将士；让奔波于道路的百姓休息，专心从事耕作纺织；平定边境、战胜敌人的策略，早已在朕心中谋划妥当。这些凶恶愚昧的蛮族，不明白朕的深远用意，将天下大定的时代，比作战国纷争之时；凭借昔日的骄横，结下如今的怨恨。近来他们倾巢而出，一同侵犯北方边境，这大概是上天发怒，将他们驱赶到我们的刀斧之下。各位将领此次出征，既要讨伐又要安抚，有投降的就接纳，有违抗的就处死，让他们不敢再向南窥探，永远臣服于朝廷的刑罚。何必需要他们派王子入朝为质，又何必劳烦他们像当年匈奴那样在渭桥朝拜！”

于是任命卫王杨爽等人为行军元帅，兵分八路出塞攻打突厥。杨爽统领总管李充等四位将领从朔州道出兵，己卯日，在白道与沙钵略可汗相遇。李充对杨爽说：“突厥因屡次获胜而轻敌，必定轻视我们且没有防备。用精兵袭击他们，一定能打败他们。”各位将领大多表示怀疑，只有长史李彻赞同，于是李充与李彻率领五千精锐骑兵突袭突厥军队，大败突厥。沙钵略可汗丢弃身上的金甲，潜伏在草丛中逃走。突厥军队中没有粮食，只好把尸骨磨成粉末作为粮食，再加上瘟疫流行，死亡的人很多。

幽州总管阴寿率领十万步兵、骑兵从卢龙塞出兵，攻打高宝宁。高宝宁向突厥求救，突厥正抵御隋朝军队，无法救援。庚辰日，高宝宁弃城逃往漠北，和龙各县全部平定。阴寿悬赏重金捉拿高宝宁，又派人离间他的亲信；高宝宁逃到契丹，被他的部下杀死。

己丑日，陈朝郢州城主张子讥派遣使者向隋朝请求投降，隋主因双方正处于和好状态，没有接纳。

辛卯日，隋主派遣兼散骑常侍薛舒、兼散骑常侍王劭出使陈朝。王劭是王松年的儿子。

隋朝将度支尚书改为民部尚书，都官尚书改为刑部尚书。命令左仆射兼管吏、礼、兵三部事务，右仆射兼管民、刑、工三部事务。废除光禄寺、卫尉寺、鸿胪寺以及都水台。

五月癸卯日，隋朝行军总管李晃在摩那度口击败突厥军队。乙巳日，后梁太子萧琮入朝拜见隋主，祝贺隋朝迁都。

隋朝秦州总管窦荣定率领九位总管的三万步兵、骑兵从凉州出兵，与突厥阿波可汗在高越原对峙，阿波可汗多次战败。窦荣定是窦炽哥哥的儿子。

前上大将军京兆人史万岁，因犯罪被发配到敦煌充当戍卒，他来到窦荣定的军营门前，请求效力。窦荣定一向听说他的名声，见到他后十分高兴。壬戌日，即将交战时，窦荣定派人对突厥说：“士兵有什么罪过要被杀害！不如双方各派一名壮士决一胜负。”突厥答应了，于是派遣一名骑兵挑战。窦荣定派史万岁出战，史万岁驰马斩杀突厥骑兵的首级后返回。突厥军队大为震惊，不敢再交战，于是请求结盟，率领军队离去。

长孙晟当时在窦荣定军中担任偏将，派人对阿波可汗说：“摄图（沙钵略可汗）每次出战，都能大获全胜；而你刚出兵就立刻战败奔逃，这是突厥的耻辱。况且摄图与你，兵力本来势均力敌。如今摄图日益获胜，被众人尊崇；你战败失利，给国家带来耻辱。摄图必定会把罪责归咎于你，实现他长久以来的图谋，消灭你的北牙（突厥王庭之一）。希望你自己估量一下，能够抵御他吗？”阿波可汗的使者到来后，长孙晟又对他说：“现在达头可汗与隋朝联合，而摄图无法控制他。可汗你为何不依附天子，联合达头可汗，结成强大的同盟，这才是万全之策。难道要损兵折将、背负罪责，回去投靠摄图，遭受他的杀戮和羞辱吗？”阿波可汗认为他说得对，派遣使者跟随长孙晟入朝拜见隋主。

沙钵略可汗向来忌惮阿波可汗的勇猛强悍，从白道战败返回后，又听说阿波可汗暗中与隋朝勾结，于是抢先返回突厥，袭击北牙，大败阿波可汗的军队，杀死了阿波可汗的母亲。阿波可汗返回后，无处可去，只好向西投奔达头可汗。达头可汗大怒，派遣阿波可汗率领军队向东进发，他的部落前来归附的有近十万骑兵。于是阿波可汗与沙钵略可汗相互攻打，多次击败沙钵略，收复了原来的领地，兵力日益强盛。贪汗可汗向来与阿波可汗和睦，沙钵略可汗夺取了他的部众并废黜了他的汗位，贪汗可汗也逃奔到达头可汗那里。沙钵略可汗的堂弟地勤察，单独统领一个部落，与沙钵略可汗有矛盾，也率领部众反叛，归附阿波可汗。突厥各部相互交战不止，各自派遣使者前往长安请求和好、求援，隋主都没有答应。

六月庚辰日，隋朝行军总管梁远在尔汗山击败吐谷浑军队。

突厥入侵幽州，隋朝幽州总管广宗壮公李崇率领三千步兵、骑兵抵抗。转战十多天后，士兵伤亡惨重，于是退守砂城。突厥军队包围了砂城，城池荒废破败，无法防守。李崇率军日夜奋力作战，又缺乏粮食，只好每晚出城抢掠突厥的军营，夺取牲畜作为军粮。突厥军队畏惧他的勇猛，加强了防备，每晚都摆好阵势等待他。李崇的军队饱受饥饿之苦，每次出城都遭遇敌军，士兵几乎全部战死。到天亮时，逃回城中的还有一百多人，但大多伤势严重，无法再作战。突厥想要招降他，便派遣使者对李崇说：“如果你来投降，就封你为特勒。”李崇知道自己无法幸免，便对士兵们说：“我丧失了全军，罪该万死。今天我将为国效命，以谢国家。你们等我死后，可以投降敌军，然后趁机分散逃走，努力回到家乡。如果见到皇上，就转告我的这番心意。”于是手持兵器冲入敌阵，又杀死两名突厥士兵，突厥军队乱箭齐发，将他射死。秋季七月辛丑日，隋朝任命豫州刺史代郡人周摇为幽州总管，命令李崇的儿子李敏继承爵位。

李敏娶了乐平公主的女儿娥英，隋主下诏赐予他一品官员的仪仗，礼仪如同娶皇帝的女儿。不久后将要侍奉宴饮，乐平公主对李敏说：“我把天下交给了皇上，只有你这一个女婿，我会为你谋求柱国的职位；如果皇上授予其他官职，你千万不要道谢。”等到入朝拜见时，隋主先授予他仪同三司、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李敏都不道谢。隋主说：“公主对我有大功，我怎么能在她的女婿身上吝啬官职呢！现在授予你柱国之职。”李敏这才跪拜谢恩，并且舞蹈庆贺。

八月，陈朝长沙王陈叔坚还没有前往江州，又被留下来担任司空，实际上被剥夺了实权。

壬午日，隋朝派遣尚书左仆射高颎从宁州道出兵，内史监虞庆则从原州道出兵，攻打突厥。

冬季十月甲戌日，隋朝废除河南道行台省，任命秦王杨俊为秦州总管，陇右各州全部隶属于他。

丁酉日，陈后主立弟弟陈叔平为湘东王，陈叔敖为临贺王，陈叔宣为阳山王，陈叔穆为西阳王。

戊戌日，侍中建昌侯徐陵去世。

癸丑日，陈后主立弟弟陈叔俭为安南王，陈叔澄为南郡王，陈叔兴为沅陵王，陈叔韶为岳山王，陈叔纯为新兴王。

十一月，陈朝派遣散骑常侍周坟、通直散骑常侍袁彦出使隋朝。陈后主听说隋主相貌奇特，让袁彦画下他的画像带回。陈后主见到画像后，大为惊骇，说：“我不想见到这个人。”立刻下令把画像藏起来。

隋朝颁布律令后，苏威多次想要修改其中的条款，内史令李德林说：“修订律令时，你为什么不说？现在律令刚刚颁布施行，应当专心遵守。除非对百姓造成很大危害，否则不能屡次更改。”

河南道行台兵部尚书杨尚希上奏说：“我发现当今的郡县数量，比古代多了一倍。有的地方不到百里，却同时设置多个县；有的户口不满一千，却由两个郡分别管辖。官员数量众多，耗费的财物日益增多；官吏和士兵不断增加，收取的租调却逐年减少。百姓少而官员多，就像十只羊却有九个牧人。现在应当保留重要的郡县，废除闲散的郡县，合并小郡县为大郡县。这样国家不会减少粮食布帛的收入，选拔官员也更容易得到贤才。”苏威也请求废除郡制，隋主听从了他们的建议。甲午日，隋朝下令将所有郡改为州。

十二月乙卯日，隋朝派遣兼散骑常侍曹令则、通直散骑常侍魏澹出使陈朝。魏澹是魏收的同族。

丙辰日，司空长沙王陈叔坚被免职。陈叔坚失宠后，心中不安，于是用厌胜之术和祭祀日月的方式祈求福运。有人上书告发此事，陈后主召见陈叔坚，将他囚禁在西省，准备杀死他，让近侍宣读敕令列举他的罪状。陈叔坚回答说：“我的本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求得陛下的亲近喜爱罢了。我既然触犯了国法，那罪就该万死。我死之后，必定会见到陈叔陵，希望陛下宣读诏书，在九泉之下谴责他的叛乱之罪。”陈后主于是赦免了他，只免去他的官职。

隋朝任命上柱国窦荣定为右武卫大将军。窦荣定的妻子是隋主的姐姐安成公主。隋主想要任命窦荣定为三公，窦荣定推辞说：“卫青、霍去病、梁冀、邓骘等人，如果能稍微自我谦抑，就不会导致家族覆灭。”隋主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隋主因李穆功劳巨大，下诏说：“法律是为了防备小人，不是为了防备君子。太师申公李穆，从今以后即使有罪，只要不是谋反叛逆，纵使有百条死罪，也始终不再追究。”

礼部尚书牛弘请求修建明堂，隋主因国家初创，没有答应。

隋主查阅刑部的奏报，发现每年判决的案件仍有上万起，认为律令还是过于严密，所以很多人触犯罪名。于是又下令苏威、牛弘等人重新修订新律，废除八十一条死罪、一百五十四条流罪、一千多条徒刑和杖刑条款，只确定保留五百条，共十二卷。从此刑罚简明扼要，宽疏却不遗漏。同时设置律博士和弟子员，传授法律知识。

隋主因长安的粮仓还很空虚，这一年下诏，从西边的蒲州、陕州，到东边的卫州、汴州，沿黄河的十三个州，招募壮丁运送粮食。又在卫州设置黎阳仓，陕州设置常平仓，华州设置广通仓，通过漕运相互转运，将关东和汾州、晋州的粮食运送到长安。

当时刺史大多由武将担任，大多不称职。治书侍御史柳彧上表说：“从前汉光武帝与二十八位将领，披荆斩棘，平定天下，等到功成之后，这些将领都没有担任具体官职。我看到诏书任命上柱国和千子为隰州刺史。和千子之前担任赵州刺史时，百姓歌唱道：‘老禾不早杀，余种秽良田。’和千子擅长骑马射箭等武艺，这是他的长处；但治理百姓、担任官职，并不是他所通晓的。如果是为了优待年老的功臣，完全可以丰厚地赏赐金银布帛；如果让他担任刺史，将会造成很大的损害。”隋主认为他说得对，和千子最终被免职。

柳彧见隋主勤于听政，百官的奏请大多繁琐细碎，于是上疏劝谏说：“我听说上古的圣明帝王，没有比得上唐尧、虞舜的，他们不处理繁杂琐碎的事务，这才称得上英明。舜任用五位贤臣，尧咨询四位诸侯首领，垂衣拱手、无为而治，天下就得到了治理。这就是所谓的‘在寻求贤才上辛劳，在任用贤才后安逸’。近来见陛下留心治国之道，不辞辛劳，但这也是因为百官畏惧获罪，不敢自行决断，凡事都要请求陛下裁决，导致奏报过多。甚至连修建细小的工程、发放轻微的物资，一天之内，陛下也要应酬答复百官。以至于陛下日落忘食、夜半未眠，常常因公文簿册而劳累圣体。希望陛下能体察我的忠言，减少一些繁琐的事务。如果是治理国家的大事，非臣下所能裁决的，希望陛下详细决断；其余的细小事务，责成相关部门处理。这样一来，陛下的圣体就能享受无疆之寿，臣下也能蒙受陛下的养育之恩。”隋主看完奏疏后大加赞赏，说：“柳彧是正直之士，是国家的珍宝！”

柳彧因近来的风俗，每年正月十五日，人们都会燃灯游乐，于是上奏请求禁止，说：“我见京城以及外地各州，每年正月十五夜晚，街道上挤满了人，人们聚集游乐、结伴而行，鼓声震天，火炬照地，为了一时的享乐耗尽钱财、倾家荡产。无论贵贱，全家老小都出动，男女混杂，僧俗不分。淫邪之事由此产生，盗贼也因此兴起。这种不良风俗沿袭已久，却没有人率先察觉。它对教化毫无益处，实际上损害了百姓。请求向天下颁布诏令，立即禁止这种行为。”隋主下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