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论道前夜(2 / 2)
厅内烛光昏暗。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是天剑宗首席丹师玄云老人!他平日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深沉得可怕。他对面,坐着两个裹在宽大黑袍里的身影,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下半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和削尖的下巴。其中一人,正将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漆黑盒子推向玄云老人。盒盖开启的瞬间,窥影镜的镜面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虽然无法传递气味,但铁山仿佛隔着镜子和墙壁,都闻到了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那是顶级魔丹材料“蚀心魔芋”独有的气味!
玄云老人枯瘦的手指在盒子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微微颔首,并未言语。黑袍人发出一阵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低沉怪笑,身影一晃,便如同两缕黑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偏厅角落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铁山心头剧震,迅速收起窥影镜,将身影更深地埋入墙角的黑暗。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正欲悄然退走,眼角余光却瞥见别院侧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天剑宗低阶药童服饰、神情鬼祟的少年,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闪身出来,快步融入外面的街巷。
铁山眼神一凛,立刻如同最老练的猎犬,远远地缀了上去。那药童显然对天枢城的阴暗角落极为熟悉,七拐八绕,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巷。最终,他停在一间门脸破败、挂着“陈记杂货”幌子的小店后门处,急促地敲了三长两短的暗号。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药童迅速将一个小巧的储物袋塞了进去,里面似乎装着沉甸甸的物品。门内伸出一只枯槁的手,递出几块亮晶晶的上品灵石。药童一把抓过灵石,看也不看,立刻转身,像受惊的兔子般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铁山耐心地等到后门重新关上,才如同鬼魅般靠近。他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在门缝边缘轻轻一拂,沾染上一丝残留的气息。那气息驳杂,带着浓烈的硫磺味、刺鼻的腥气,还有一种令人目眩头晕的甜腻感是“腐骨花”、“毒龙涎”和“迷神草”混合的味道!这些都是炼制“千机引魂丹”、“化血魔煞散”等顶级魔丹不可或缺的剧毒辅材!
铁山的心沉到了谷底。铁山的心沉到了谷底。玄云老人私会身份不明的海外邪修,接收魔物材料;他的亲信药童,深夜秘密采购大量炼制魔丹的剧毒辅材!这两条线索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明日那场冠冕堂皇的丹道论道大会,其下涌动的暗流,恐怕远非争夺丹道话语权那么简单!这潭水,深得足以吞噬一切!
他不敢再耽搁,身影如电,几个起落便彻底远离了这片危险的区域。寻到一处绝对安全的角落,铁山迅速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将方才所见所闻,包括玄云老人接见黑袍人、药童交易剧毒辅材的关键信息,以及他辨认出的那几种魔丹材料名称,以最凝练的神念刻印进去。玉符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黯淡流光,撕裂夜幕,朝着五行丹阁的方向疾射而去。
做完这一切,铁山才靠在一堵冰冷的墙角,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抬头望向天枢城被灯火映照得有些发红的夜空,眼神凝重无比。明日,注定不会平静。
五行丹阁,林凡的密室。
那承载着简化版五行蕴丹术奥秘的符箓紧贴着胸膛,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与体内因气运加持而奔腾不息的灵力隐隐呼应。他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试图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以应对明日注定不平凡的论道。然而,心湖深处,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警兆在悄然滋生,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颗小石子,荡开微澜。这警兆并非来自自身,更像是对外界某种正在酝酿的恶意风暴的模糊感应。
突然,一道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穿透了密室强大的守护禁制,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林凡霍然睁开双眼,精光如电。他抬手一招,一枚散发着微温、形制古朴的玉符凭空出现在掌心是铁山从不离身的紧急传讯符!
神识沉入玉符,铁山那带着粗重喘息和极度凝重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直接在林凡识海中炸响:
“师父!天枢城有变!玄云老鬼…密会海外邪修,接收魔物‘蚀心魔芋’!其药童刚在‘陈记杂货’后门,秘密交易‘腐骨花’、‘毒龙涎’、‘迷神草’!数量巨大!明日论道…恐有惊天阴谋!弟子铁山,万急!”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冷的重锤,狠狠砸在林凡心头!玄云老人!天剑宗首席丹师!私通邪魔!采购剧毒魔材!
私通邪魔!采购剧毒魔材!
蚀心魔芋、腐骨花、毒龙涎、迷神草这些名字在林凡这位丹道宗师的脑海中瞬间组合,指向的只有一种可能威力巨大、歹毒无比的魔丹!其目标,绝不仅仅是破坏一场论道那么简单!
林凡握着玉符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烛火不安的跳动,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他缓缓站起身,挺拔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沉凝,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杀意,如同沉寂万载的寒冰,自他周身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幽闭的空间。烛火被这股凛冽的气息压迫得骤然一暗,几乎熄灭,随即又顽强地重新燃起,却只能映亮他半边冷硬如铁铸的脸庞。
“玄云”林凡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而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好一个丹道宗师!好一个天剑柱石!原来你摆下的,竟是一场鸿门宴!”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直刺向天枢城的方向。那目光中,再无半分对明日论道的思虑,只剩下洞悉阴谋后的冰冷战意,以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压迫感。窗外的夜色,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浓稠、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