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乌云压城（1 / 2）

卯时三刻，昭宁关的海雾浓得能攥出水来。老兵陈七蹲在礁石上啃冷炊饼，咸腥的雾气钻进他豁了口的牙缝。他忽然僵住——雾里飘来半截断桨，桨叶上刻着狰狞的骷髅头，那是东海七鲨帮的标记。他猛地将饼塞进怀里，抄起腰间海螺号角。螺声呜咽刺破浓雾，关墙上立刻亮起三盏红灯笼，像三只骤然睁开的血眼。

“三重雾哨启动！”小校尉赵铁嗓子劈了叉，铜锣砸得震天响。第一道警戒线是海面漂浮的竹排，排上铜铃随浪轻摇；第二道是水下暗桩，桩头涂着鲁大柱特制的荧光藻胶；第三道在关墙箭孔，浸油的棉绳连着烽燧火药池。陈七盯着雾中隐约的黑影，喉结滚动——这雾太邪门，静得连海鸟都不叫了。

“不对劲！”他嘶吼着扑向竹排绳索，“铃不响！藻胶不亮！”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雾中暴起！钩索“唰唰”钉入关墙，海盗们肩头竟裹着厚厚海草，草叶间闪着荧光藻胶的碎光。“他们用死鱼肚涂藻胶！”赵铁刀劈断钩索，肩头却被毒镖划开血口。腥甜味在舌尖炸开，他踉跄栽倒前死死扯动棉绳——第三道警戒的烽燧“轰”地腾起绿焰！

关内顿时沸腾。云舒正在医馆熬制金疮药，绿焰映在药锅里，药汁骤然沸腾溢出。她甩开烫红的手腕，抓起药箱冲向城墙。墨临渊的玄甲在雾中若隐若现，他三指抹过城墙石缝，捻起粒细沙嗅了嗅：“混了硫磺粉，他们在雾里撒障眼法。”

“王爷！北侧拦海索断了！”斥候浑身是血撞进来，“海盗船吃水浅，从珊瑚礁缝钻进来了！”

墨临渊解下腰间佩刀插进石缝，刀柄上缠着的红绳突然绷直——那是连着海底铁链的机关。他手腕猛沉，礁石群中“哗啦”升起三道玄铁栅栏，每道栅栏嵌着震海炮的青铜撞针！

“放！”

撞针轰然击发！却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铁栅栏纹丝不动，海盗船在雾中发出刺耳的怪笑。墨临渊瞳孔骤缩——海水里混着强酸！鲁大柱紧急调配的防蚀铜针全被蚀断。

“左翼箭楼失守！”惨叫声撕裂浓雾。陈七捂着断臂爬回主墙，身后追兵的弯刀闪着幽蓝毒光。他猛地将怀里冷炊饼砸向敌群，饼中暗藏的胡椒粉炸开白雾。追兵呛咳中，陈七用断臂死死卡住箭楼铁门：“关闸——！别管老子！”

铁闸轰然坠落，将他半截身子夹在门外。墨临渊箭步上前，玄甲撞开人群。他单手抬起千斤闸，吼声震得雾气翻涌：“抓住他的脚踝！”士兵们扑上去拽住陈七裤管，血顺着闸缝漫成小溪。老卒在剧痛中咧嘴笑，染血的牙齿咬住墨临渊手腕：“值了……王爷……雾里……有活物……”他断臂处粘着几缕滑腻的触须，像海葵又似章鱼。

“雾妖帮的驯兽师！”墨临渊割下陈七染血的衣襟，狠狠系在箭楼旗杆上。血旗在雾中翻卷，他忽然抽出佩刀劈向雾中！刀锋精准斩断一根透明丝线，丝线尽头拴着只机械海鸥，鸟腹中掉出枚铜管。铜管里藏着张海图，标注着昭宁关所有暗桩位置。

“太师幼子在宫里有内应。”云舒不知何时立在身后，她掰开铜管时指尖沾着陈七的血，“这海图用沉香味墨绘制，只有工部特供的纸能显形。”她将纸浸入药囊，纸面果然浮现出朱砂小字：“子时三更，雾起时破。”

墨临渊捏碎铜管，碎片扎进掌心：“传令震海炮营，改用火油弹。所有床弩箭镞浸透雄黄酒。”他忽然扯下玄甲内衬的貂裘裹住陈七残躯：“送这位老兄弟去医馆。若他醒了，告诉他——昭宁关欠他三碗庆功酒。”

浓雾深处，太师幼子裴琰的旗舰“黑蛟号”劈开波涛。他赤脚踩在甲板血泊里，脚下匍匐着驯兽师老吴。老人颤抖着捧着海葵状的怪物，触须缠绕着裴琰的小腿。“主人……雾妖已放出，它们会啃断所有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