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守墓残音（2 / 2）
净化之力与那被污染的秩序锁链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刺目欲盲的蔚蓝色光华与暗金色的邪异光芒疯狂交织、碰撞、湮灭，爆发出足以让寻常真仙失明失聪的恐怖光芒和震耳欲聋、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剧烈轰鸣！在八戒这凝聚了剩余力量的舍命一击之下，大片大片的暗金色锁链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迅速崩断、消融、瓦解，露出了后面更加清晰的、布满了战斗痕迹与岁月沧桑的残破殿宇结构，以及被禁锢在其中、身影模湖却依稀可辨的两个身影！
希望，前所未有的明亮，似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然而，命运仿佛总是在人看到希望之光的刹那，露出它最残酷的獠牙。就在八戒这倾力一击刚刚奏效，救援成功似乎只剩下最后一步之遥的瞬间——
那一直隔空攻击、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混沌巨影，仿佛彻底被八戒这接二连三、顽强无比的“挑衅”行为，以及他即将触及自己“禁脔”（那被封锁的万佛殿残骸）的事实，点燃了最终、最极致的怒火！它那庞大到难以形容的身躯，在黑雨的最深处，发出了让整个灵山废墟都在震颤、让无数残存法则都为之哀鸣的、前所未有的恐怖咆孝！
这声咆孝不再仅仅是声音，更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宣告，一种要将一切秩序彻底碾碎的终极意志！
紧接着，令人绝望的景象发生了。整个混沌瘴疠区域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向着那巨影所在的位置汇聚而去，甚至在它周围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吞噬一切光线与感知的、巨大无比的黑暗能量漩涡！它那两只猩红的巨眼，不再仅仅锁定八戒一人，而是带着一种残忍而狡诈的意味，一分为二！一道目光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八戒身上；而另一道目光，则如同跨越虚空的冰冷毒箭，带着毫不掩饰的毁灭意图，再次精准地射向了远方的菩提净土！
同时，它扬起了另一条更加庞大、更加扭曲、散发着让虚空都不断塌陷湮灭气息的恐怖肢体。在那肢体的末端，一团难以用任何颜色来形容、仿佛凝聚了宇宙间所有混乱、疯狂、终结与虚无概念的混沌终焉之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凝聚！其中蕴含的能量层级，让八戒仅仅是感知到一丝边缘，就感到神魂欲裂！
这一次的攻击，目标赫然是——菩提净土与猪八戒所在区域，无差别同时覆盖！
它不再给任何机会，不再玩弄任何战术，而是要发动一次彻底的、绝对的、要将这碍眼的“秩序余孽”连同他们的最后庇护所，一同从这方天地间彻底“抹除”的终极打击！
八戒的心，瞬间从希望的高峰坠入了绝望的冰狱！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混沌造物竟如此狠厉果决，直接使出了这等釜底抽薪、不留丝毫余地的绝杀之计！回援净土？那近在咫尺、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石咆和风爪怎么办？他们可能就在自己转身的下一瞬，被这毁灭性能量彻底吞噬，或者被暴怒的巨影随手碾碎！继续前进救人？那净土怎么办？沉睡的悟空、苦苦支撑的紫霞和菩提古树，如何能抵挡这蓄谋已久的、足以崩灭星域的终极一击？
千钧一发，生死抉择！巨大的压力如同亿万钧山岳，狠狠压在八戒的神魂之上，几乎要将他那坚韧的意志碾碎！他的瞳孔勐地收缩到针尖大小，呼吸为之停滞，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就在这令人绝望得几乎要放弃思考的僵持之刻——
异变，并非来自那酝酿着终焉一击的混沌巨影，也非来自光芒暗澹的净土，而是来自八戒正要救援的目标——那被暗金色锁链层层包裹的万佛朝宗殿残骸深处！
一道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与稳定感的灰色光华，毫无征兆地、如同淤泥中绽放的清莲，从那些蠕动锁链的缝隙之间，顽强地渗透出来！这光华的颜色并非佛门的璀璨金色，也非混沌的沉沦漆黑，更非八戒净化之力的蔚蓝，而是一种仿佛承载了万古尘埃、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起与寂灭的、独属于墨域守墓人的、冷静而悲悯的灰！
紧接着，一个八戒几乎快要遗忘的、带着独特韵律、仿佛与大地脉动、星辰运转隐隐共鸣的女性嗓音，借助那灰色光华作为媒介，如同最精准的丝线般，无视了外界狂暴的能量干扰与空间扭曲，直接传入了他近乎停滞的神识深处：
“天蓬……心守灵台……勿乱方寸……听吾指引……”
这声音……是阿木沙？！那个来自墨域、身兼守墓人职责与古老萨满传承的神秘女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被混沌重重包围的万佛殿核心？
无尽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此刻根本没有丝毫时间容他细想。阿木沙那带着古老吟唱般节奏、却又异常清晰冷静的语速飞快传来，每一个字都仿佛敲打在八戒的心弦之上：
“混沌聚合体……其力源于吞噬与无序……然欲行毁灭之实，其攻击凝聚之瞬，必先短暂‘定型’……此……即为法则赋予其之刹那破绽……”
“此地……万佛殿基座之下……深处……埋有上古‘地脉镇石’……乃娲皇斩鳌足以立四极、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时……遗落之碎片……蕴含‘稳固’、‘承载’、‘隔绝’之初衷真意……”
“吾以萨满之灵……沟通此地残存之地脉魂韵……可激其力一瞬……”
“汝……需以纯粹净化之光……为引……点燃此‘稳固’之念……可扰其‘定型’之基……乱其毁灭锁定……”
“时机……仅有一息……稍纵即逝……”
信息如醍醐灌顶，又如暗夜明灯！八戒瞬间明悟！阿木沙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早已潜入这灵山核心之地，并且找到了娲皇遗泽的另一种体现——并非攻击性的造化玉碟碎片，而是更基础、更本源、象征着大地根基的“地脉镇石”！她要以自身传承的萨满灵性为桥梁，沟通唤醒这沉睡的“稳固”法则，再由自己这具备“净化”与“秩序”特性的力量作为火种，将其瞬间激发，形成一股针对混沌“无序”与“毁灭”特性的、极其短暂的法则干扰！
这并非攻击，而是“抚平”，是“固化”，是“隔绝”！是要在那毁灭降临前的最后一刻，强行制造一个微小的、却可能决定生死的混乱窗口！
没有万分之一秒的犹豫！八戒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本能，强行压下了脑海中所有的杂念与挣扎，硬生生止住了原本准备轰向锁链救人的最后力量，转而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净化道果之力，没有丝毫保留地、如同洪水决堤般，按照阿木沙神识传递过来的、一个与脚下大地脉络紧密相连的、极其隐晦玄奥的能量节点坐标，疯狂地灌注进去！
“就是现在！阿木沙！看你的了！”他在神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
仿佛回应着他的决绝——
万佛殿残骸深处，那点灰色光华骤然与整个残破的“浮岛”，乃至更下方虚无的“大地”产生了深沉无比的共鸣！一股源自洪荒大地、厚重、承载万物、亘古不易的磅礴意志，混合着娲皇补天时那份悲悯苍生、舍身稳固乾坤的无上宏愿，被阿木沙以自身萨满灵性为引，如同拨动了沉睡巨人的心弦，勐然激发！
这股力量并不显得多么狂暴耀眼，却无比厚重、坚韧、不可动摇！它如同无形却遍布虚空的大地脉络之根，强行蔓延、稳固，并非去攻击那毁灭能量球，而是作用在其形成的过程之中，干扰其“定型”！它试图“固化”那本该流动的混沌，“隔绝”那毁灭意志对目标的精准锁定！
嗡——！！！！
一声并非来自物质世界，而是源于法则层面的、沉闷如大地脉动般的阻滞与扭曲感，勐地席卷开来！
效果，立竿见影！
那混沌巨影正在疯狂凝聚、即将完成的“混沌终焉之球”，其表面原本流畅运转、象征着绝对毁灭的混沌符文，骤然间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面，剧烈地闪烁、扭曲、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它那分别锁定净土和八戒的、如同实质般的猩红目光，也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稳固”与“隔绝”法则干扰下，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类似“失焦”般的闪烁和偏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就是这由阿木沙牺牲潜伏、巧妙利用地利与古老遗泽创造的、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一瞬！
“走！”
八戒没有任何犹豫！在生死抉择的天平上，他做出了此刻最理智也是最痛苦的决定——放弃救援，立刻回援净土！他相信，阿木沙既然有能力发动如此精准而关键的法则干扰，必然也为自己准备了后路或隐匿的手段。而石咆和风爪，既然阿木沙也在那里，或许……情况还会有转机。但净土，绝不能失！
他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于这最后的逃生之中！身形不再呈直线，而是化作一道蕴含着空间玄奥的折线流光，以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勐地向后——朝着菩提净土的方向，电射而回！
那混沌巨影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内部”的、性质极其讨厌的法则干扰，发出了一声更加暴怒、充满了困惑与不解的惊天咆孝。它那受到干扰、未能完全锁定目标的毁灭能量球，最终失去了最佳时机，大部分毁灭性的能量擦着净土边缘和八戒的残影，狠狠地轰入了后方那无尽的黑雨与虚空深处，引发了一场范围恐怖、足以湮灭星系的混沌能量大爆炸，但终究，未能击中预定的核心目标！
八戒，险之又险地抓住了这唯一的一线生机，成功地在那绝杀一击落下之前，率先如同归巢的倦鸟，冲回了那光芒流转的净世琉璃穹顶之内！
“关闭！”他刚一进入，甚至来不及站稳，立刻挥手，强大的神念催动结界法则，将那出口瞬间牢牢封闭、弥合！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脸色苍白如金纸，气息紊乱不堪，一口压抑已久的金色血液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但他那双眼中，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沉的、化不开的疑惑与凝重。
“八戒！你怎么样？！”一直心悬于外的紫霞立刻冲了上来，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急切。
“没……没事……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八戒喘着粗气，艰难地摆了摆手，迅速将外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阿木沙那关键到足以扭转战局的出手，以及她那惊人的身份和手段，简明扼要地告知了紫霞。
“阿木沙？她……她竟然是女子？还是萨满？她一直潜伏在万佛殿那里？”紫霞听完，美眸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她竟然能沟通地脉，利用娲皇遗泽干扰那怪物？”
“嗯。”八戒重重地点头，目光无比凝重地再次望向万佛殿的方向，那里在短暂的干扰之后，已然重新被浓厚的黑雨和狂暴的混沌气息所笼罩，阿木沙那点灰色的光华也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她救了俺，也救了净土，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她对混沌力量运行方式的了解，以及她利用地利和古老遗泽的手段……远超俺们的想象。墨域守墓人……萨满……她身上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
阿木沙的意外现身与关键插手，不仅奇迹般地化解了一次看似必死的灭顶之灾，更是如同在浑浊的泥潭中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带来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变数和无数亟待解开的谜团。她为何会出现在万佛朝宗殿？她对娲皇遗泽的了解究竟有多深？她那独特的萨满灵性，在这场对抗混沌的、关乎三界存亡的战争中，究竟还能发挥出怎样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一次的救援行动，虽然未能直接将石咆和风爪从禁锢中解救出来，过程险象环生，结局也充满了遗憾与无奈。但是，希望的火种，却并未因此而熄灭。相反，因为这位神秘莫测的守墓人萨满，在那最绝望时刻响起的一缕残音，而得以保留，并且似乎……燃起了另一种不同颜色的、更加隐秘的微光。
前路那厚重的迷雾，仿佛也因此被吹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了一缕来自古老大地深处的、沉稳而神秘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