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1 / 2)
当陆抗的西征大军在玉门关外卷起绵延百里的尘烟,诸葛瞻第一次在沙盘上推演出“水淹卑阗城”的计策时,杜预默默将算筹摆成了西域三十六国的降表序列——而此刻康居王宫地牢里的马谡,正用指甲在墙上刻下第三十七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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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47年夏,玉门关。
这座古老的关隘再次见证了帝国的愤怒。八万汉军精锐,铠甲映日,旌旗蔽空,在关外广袤的戈壁上列成森严的阵势。中军那面巨大的“陆”字帅旗旗下,主帅陆抗端坐于战马之上。他年约三旬,面容继承了其父陆逊的儒雅,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边塞风霜磨砺出的刚毅与冷峻。一身玄甲,外罩猩红斗篷,目光平静地扫过麾下这支即将远征的雄师。
先锋大将马承、马铁,率领一万五千西凉铁骑,人马皆披玄甲,肃立阵前,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只有战马偶尔喷出的响鼻打破寂静。中军是四万步骑混编的主力,刀枪如林,强弓劲弩在秋阳下闪烁着寒光。后军则是辎重粮草及工兵部队。
参军诸葛瞻与杜预,各乘战马,位于陆抗身侧。年方弱冠的诸葛瞻,一身亮银甲,面容俊秀,眼神中既有初次参与如此大规模远征的兴奋,也有一丝源自血脉的沉稳。他已非昔日宫中学习的稚子,在格物院和相府的熏陶下,思维敏锐,尤善奇思。杜预则显得更加沉静内敛,他博览群书,精于算学律法,是陆抗身边不可或缺的谋士。
陆抗抬起手,整个天地仿佛为之一静。他没有激昂的陈词,声音沉稳而有力,清晰地传遍全军:
“将士们!康居、大宛、奄蔡,西域跳梁,劫我使节,囚我大臣,辱我旌旗!此仇,不共戴天!陛下有旨:犁庭扫穴,扬我国威!此去,不为财货,不为土地,只为告诉那些忘了疼的蛮夷——”
他猛地拔剑,指向西方,声如雷霆:
“汉家天威,不容亵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八万将士的怒吼声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声浪,震得玉门关的城墙仿佛都在颤抖!杀气冲霄,连戈壁上的风沙都为之退避。
“出发!”
大军开拔,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涌入茫茫西域。马蹄声、车轮声、脚步声,汇成一首雄壮而冷酷的西征进行曲。
大军西出玉门,首先进入的是仍名义上臣服,但态度已显暧昧的车师故地。一些车师部落受康居怂恿,试图凭借地利骚扰汉军,迟滞其进程。
陆抗用兵,深得其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之精髓。他并未急于寻找敌军主力决战,而是派马承、马铁率西凉铁骑为前驱,广布游骑,遮蔽战场,主力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一日,探马来报,一支约三千人的车师骑兵,联合部分羌人部落,意图偷袭汉军侧翼粮队。
陆抗召来诸葛瞻:“思远,你观此敌,当如何处置?”
诸葛瞻早已研究过舆图,略一思索,道:“都督,此地名曰‘黑风峪’,两侧沙丘利于设伏。敌欲劫粮,必经此路。我可令马承将军示敌以弱,佯装护卫不力,诱敌深入峪内。届时伏兵尽出,可全歼之!”
陆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向杜预:“元凯以为如何?”
杜预沉稳道:“思远之计甚善。然需计算精准,伏兵需提前半日隐秘进入阵地,并多备引火之物,时值秋季,天干物燥,火攻可助其势。另,需派一军绕后,断其归路,勿使一人走脱,方能震慑宵小。”
“善!”陆抗从善如流,立刻部署。
马承依计行事,果然将骄狂的车师联军引入黑风峪。顿时,两侧沙丘后万箭齐发,火箭点燃了枯草,浓烟烈火瞬间吞噬了敌军!同时,马铁率一支精骑从其后方杀出,堵死峪口!
三千车师联军进退不得,在火海与箭雨中死伤殆尽,仅有少数跪地投降者得免。汉军以极小代价,取得西征首胜,手段狠辣果决!
消息传开,沿途观望的西域小国无不胆寒,纷纷遣使劳军,重申臣服,再不敢有丝毫异动。汉军兵不血刃,迅速通过车师之地,兵锋直指康居!
陆抗深知兵贵神速,救马谡如救火。他命马承、马铁率领西凉铁骑,脱离主力,一人三马,携带十日干粮,进行长途奔袭,直插康居腹地,骚扰其后方,牵制其兵力,并寻找马谡关押的具体位置。自己则亲率主力,以每日八十里的速度,稳健推进,扫清沿途障碍。
诸葛瞻与杜预随主力行动。诸葛瞻负责协助陆抗处理军务文书,他心思缜密,往往能发现细节疏漏。杜预则发挥其算学特长,统筹粮草调配,计算行军日程,确保大军后勤无忧。两人在实战中迅速成长。
马承、马铁不负众望,西凉铁骑如旋风般席卷康居东部边境。他们避实击虚,焚毁粮草,击溃小股巡逻队,散布“汉军五十万旦夕即至”的谣言,搞得康居境内人心惶惶,迫使康居王将部分注意力转向内部,无法全力集结兵力于边境。
当陆抗主力历经月余跋涉,穿越浩瀚沙海,终于抵达妫水(阿姆河)北岸,遥望见康居国都卑阗城的轮廓时,整个康居国上下已是一片恐慌。
卑阗城并非坚城,但其依妫水而建,康居王将主力约四万人集结于城外,背靠城池,沿河布防,企图凭借妫水天险,与远道而来的汉军决一死战。
陆抗率军抵达妫水北岸,并未立刻发动进攻。他亲自策马,仔细观察敌军阵势和周围地形。
康居联军沿河南岸扎下连绵营寨,营垒相连,旌旗密布,看似严整。但陆抗敏锐地发现,敌军各部营寨之间衔接并非紧密无隙,且其营寨多靠近河岸低洼处。
当晚,中军大帐内,陆抗召集众将议事。
“敌军背水列阵,看似决绝,实犯兵家大忌!”陆抗一针见血,“其营寨依水而设,地势低洼,且各部号令不一,康居、大宛、奄蔡,各怀鬼胎,此乃破敌之机!”
他看向诸葛瞻:“思远,你连日观察水文,可有想法?”
诸葛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走到沙盘前:“都督明鉴!据俘虏供述及我军观察,此地气候,每至深秋,上游雪山融水减少,妫水水位会自然下降,露出部分浅滩。但……若我军能人为壅水,蓄势数日,然后骤然放开……”
他手指在沙盘上妫水河道某处一点:“据此地老牧民言,上游三十里处,有一狭窄河谷,名曰‘葫芦口’,极易堵塞!若遣一军秘密前往,以沙袋、巨石断流蓄水!待时机成熟,决堤放水!届时洪水滔天,直灌南岸敌营!敌军必乱!”
此计大胆至极!众将皆露惊容。
杜预立刻补充,并进行量化分析:“此计可行!然需精确计算。需测量葫芦口宽度、水深,计算所需土石方量,估算蓄水时间及洪峰流量。还需准确预测天气,确保决堤前后无大雨,否则恐生变故。预愿率工兵营及算学官,即刻前往勘测计算!”
陆抗抚掌:“妙计!便依伯松之策,元凯负责勘测实施!马承、马铁!”
“末将在!”二将出列。
“命你二人各率五千铁骑,秘密运动至敌军两翼隐蔽处。待洪水发作,敌军大乱,你二人即刻从两翼突击,分割敌军,驱其入水!不得使敌军主力逃回卑阗城!”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