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万妄归途，我即选择（1 / 2）
死寂的核心区域，祭台的尘埃早已落定，空间的创伤在绝对的力量下抚平，只留下一种永恒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整洁”。叶无忌悬浮在这片虚无的中心，仿佛是世界终结后唯一的坐标。
然而，在他的意念深处，或者说，在这片区域被引动的某种超越维度的层面，三扇巨大的、朦胧的门扉，正静静矗立，散发着截然不同的终极意蕴。
那宏大、中立、如同宇宙背景噪音般的声音，依旧在他灵魂中回荡：
“选择一：吞噬。继承‘寂灭’权柄，成为此界黑暗主宰，化身新的囚笼守护者，遵循既定循环，直至被下一变量取代。”
“选择二：平衡。分割本源，化身世界基石，维持光暗循环，众生悲喜皆为你之养料，亦为你之枷锁。”
“选择三：归寂。否定一切，包括自身，引爆所有能量与法则，使一切重归混沌，等待不可预知的新生。”
随着声音的阐述，三扇门扉后的景象，如同汹涌的潮水，强行涌入叶无忌的感知。
第一扇门后，是极致的黑暗。
他看到了自己高踞于由亿万枯骨与破碎星辰铸就的王座之上，脚下是匍匐的、失去了自我意志的黑暗造物。他吞噬了一个又一个“实验场”，力量无远弗届，成为了横跨维度的恐怖存在。但那种强大，是一种冰冷的、空洞的、毫无波澜的强大。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没有期待，甚至连“存在”本身，都变成了一种机械的重复。他看到了未来无尽的岁月，都将是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吞噬，直至……某个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的、能挑战他的“新变量”出现。那是永恒的统治，也是永恒的……囚禁。
第二扇门后，是光暗交织的灰。
他看到了自己的意识融入天地，化为了世界的意志。时而降下恩泽，万物生长；时而降下灾劫，文明凋零。光明与黑暗在他的意志下轮回，众生在其中挣扎、奋斗、爱恨情仇。他能感受到那些澎湃的情绪与生命力量，但那一切都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清晰却又遥远。他成为了平衡的守护者，却也成为了永恒的旁观者，被这无尽的循环所束缚，再也无法超脱其外。善念与魔念在体内永恒争斗，如同永恒的酷刑。
第三扇门后，是沸腾的混沌。
他看到了自身存在的一切——魔元、神魂、记忆、乃至“叶无忌”这个概念，都在一场无法形容的大爆炸中彻底瓦解。玄沧界，连同其承载的所有悲欢离合、所有阴谋算计、所有牺牲与坚持，都归于最原始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混沌之气。然后，在漫长到失去时间概念的等待后，或许会有一点新的灵光从混沌中诞生，开启一个全新的、与他叶无忌再无任何关系的世界。那是彻底的终结，也是彻底的新生，代价是……“我”的完全消失。
三条路。
一条是永恒的魔主，一条是永恒的守护者，一条是彻底的虚无。
那源自幽骸的诘问，那沉渣泛起的记忆碎片，此刻在这终极的选择面前，变得无比清晰。
“恩情？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那是落云村血祭时，他对阿秀的嘲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是他整合万魔殿时的宣言。
“仙界？不过是更大的囚笼！”——那是他洞悉仙界真相时的暴怒。
还有岳擎化作光粒前的决绝，凌霜仙子以身承阵的悲壮，幽骸道消身殒前的平静注视……
这些被他视为弱点、视为杂质、视为踏脚石的存在，此刻却如同无数面镜子，映照出他走上这条“万妄魔途”的每一个脚印，每一次抉择。
他追求力量，践踏一切，最终站到了力量的巅峰，却发现这巅峰之上，竟是如此……乏味。
吞噬一切，成为一切的主宰，然后呢？
守护平衡，见证永恒的循环，然后呢？
归于混沌，期待未知的新生，然后呢？
似乎，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最终都逃不过一种更深层次的……虚无。
那创世神制定规则，观察实验，其本身，是否也困于某种更大的“循环”或“囚笼”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那被寂灭意志充斥的识海。
他一直在抗争，向青云宗抗争，向正道联盟抗争，向仙界神族抗争，向寂初抗争，甚至向这所谓的“实验场”命运抗争。他抗争了一切，吞噬了一切，以为走到了尽头，却发现所谓的“选择”，不过是另一个更高层面存在预设好的……程序选项。
选择A，选择b，选择c。
无论选哪一个，都依然在“棋盘”之内。
这不是他想要的终局。
这不是他叶无忌的……道！
（超脱棋盘 · 我即终局）
叶无忌缓缓抬起头，那双幽暗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所有的涟漪、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尽数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本质后的绝对平静，以及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绝对自我。
他看向那三扇散发着宿命气息的门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不再是嘲讽，不再是怜悯，而是一种……打破樊笼的决意。
“你的选择……”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程序化的催促。
“我的选择？”叶无忌开口了，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将那片意念空间都震得微微荡漾，“谁规定，我必须在你给出的答案里选择？”
那宏大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规则如此。此为终极协议。”声音回应，依旧不带感情。
“规则？”叶无忌笑了，笑声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三扇门扉都为之震颤的霸道，“吾一路行来，践踏的规则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