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封 当小天使闯进人间(1 / 2)
亲爱的波妞:
晨光刚漫过窗帘时,我就听见卧室门被“咔嗒”一声推开。
本以为是你又忘了带文件折回来,睁开眼却看见一团雪白的小毛球,晃悠着进来——
宝宝穿着你网购的天使服,背后的羽毛翅膀歪在一边,头顶的光环用硬纸板做的,还沾着一片没撕干净的胶带。
他举着个皱巴巴的信封,小胖手在我脸上拍了拍,嘴里“啊啊”地喊,口水顺着下巴滴在信封上,洇出个圆圆的印子。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画满歪扭线条的贺卡,角落里用铅笔涂了个笑脸,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生日快乐”。
字是你写的,却故意模仿孩子的笔迹,横撇竖捺都带着颤,像你第一次给我刻木梳时,在背面偷偷刻的那个“安”字,笨拙得藏不住心意。
“这小天使凌晨四点就醒了。”
你突然从门后冒出来,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非要自己给你递贺卡,说‘妈妈喜欢亮闪闪的’。”
你说着把宝宝抱起来,替他理了理歪掉的翅膀,
“结果这小家伙把羽毛薅下来三根,说要当礼物塞给你。”
宝宝果然从天使服口袋里掏出三根白羽毛,举到我眼前晃了晃,眼里的光比向日葵还亮。
我刚要接,你突然单膝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轻响。
像那年你在创业园的台阶上,突然抬头说“要不我们结婚吧”时,声音里藏着的那份莽撞的认真。
“老婆,生日快乐。”
你把向日葵递过来,花瓣蹭过我手背,带着点痒意。
“知道你不爱听虚的,可我还是想数给你听——”
你扳着手指,阳光落在你发梢,镀成金褐色,“我们认识二十七年,创业五年,搬进这个家两年,有了这小天使十个月。你看,时间走得真快,快得像你总嫌我磨不快的刨刀,可每一刀下去,都在日子里刻下印子了。”
宝宝在你怀里扭得像一条刚离水的小鱼,突然探身去扯你颈间的领带,小胖手攥住深蓝色的布料,就不肯松。
那领带我认得,是你第一次谈成百万订单那天买的,藏青底色上缀着细白条纹。
你说“得有点正式样子”,结果回家路上,被风吹得歪了,你攥着领带傻笑的模样,比订单合同还让我记牢。
后来宝宝长牙,见什么啃什么,某天趁你伏案改方案,抱着你垂在椅背上的领带啃得专心,等你发现时,缎面已经被磨出个月牙形的小洞。
你举着领带叹气,眼里却全是笑:
“这是咱儿子盖的章,比客户的签字还金贵。”
从那以后,你反倒更爱系这条领带,说“带着点家的动静”——
开会时被风吹得飘起来,你会下意识按按那个小洞,像在摸宝宝软乎乎的脸蛋。
此刻,他拽着领带把你往我这边扯,你顺势往前倾,领带被拉得笔直,那个小洞在晨光里看得分明,像一块藏在布料里的小胎记。
“你看你看,”你低头冲宝宝笑,胡茬蹭得他咯咯直笑,“又来抢爸爸的‘勋章’了?这可是爸爸当年从客户手里‘拼’来的,现在倒成了你的玩具。”
我突然想起,你系这条领带去参加行业峰会那天,出门前对着镜子系了三遍,总觉得那个小洞碍眼。
我拿针线想补,你却按住我的手:
“别补,留着。等他长大了,我就告诉他,爸爸这条领带上的洞,是他用乳牙刻的第一个‘作品’,比任何奖杯,都该摆进家里的陈列柜。”
风从阳台溜进来,吹得领带轻轻晃,那个小洞像只眨动的眼睛,映着你眼里的光,也映着宝宝攥紧布料的小手。
原来,有些磨损从不是缺憾,是日子在上面盖的邮戳,盖着“某年某月某日,我们一起走过”的印记,比崭新的绸缎更有分量。
你没躲,任由他把领带拽得歪歪扭扭,继续说:
“刚创业那会儿,你把嫁妆钱取出来给我交房租,我蹲在At机前数了三遍,总觉得那数字烫手。你却说‘钱没了再赚,人散了就找不回来了’,那天我在银行门口抽烟,烟蒂扔了一地,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
我想起那个冬天,你在车间熬了三个通宵改设计图,回来时睫毛上都结着霜。
我把你冻僵的手按在暖气片上,你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边角料刻的小木马,说“给未来的宝宝备着”。那时,我们还挤在租来的一居室里,墙皮掉了一块,你用年画糊上,说“这叫生活的补丁,越补越暖”。
“后来我们看房,你非要选带大阳台的,说‘可以种向日葵,给宝宝晒尿布’。”
你笑着摇头,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
“签购房合同时,你把笔递给我,说‘户主写我们俩的’,我突然想起你总说的那句‘家不是钢筋水泥,是两个人的名字挨在一起’。”
宝宝大概是听烦了,突然在你怀里喊了声“抱”,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我。
你顺势把他递过来,自己仍跪在地上,仰头看我的眼神,像当年你举着那枚3d打印的戒指,紧张得手心冒汗:
“以前,我总说‘等公司好了就怎样怎样’,可现在才明白,好的日子不是等出来的,是你陪我一勺一勺熬出来的。
你看这小天使,他啃磨牙棒的样子,多像我们啃泡面的当年?”
我抱着宝宝,看他把天使光环扣在你头上,硬纸板的边缘戳得你皱眉,你却笑得像个孩子。
阳光从阳台涌进来,把向日葵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摇摇晃晃的,像我们一路走来的脚印——有深的,有浅的,却从没分开过。
“所以啊,”你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脸颊,“不用等未来了。从今天起,每天都给你买向日葵,给宝宝修翅膀,给我们的家添块新补丁。你不是总说老祖宗的‘家’字,宝盖头下是‘豕’,得有烟火气才叫家?那我就做那个添柴的人,你负责掌勺,咱儿子负责……负责把翅膀上的羽毛薅下来当调料。”
宝宝像是听懂了,突然咯咯笑起来,把手里的羽毛往你嘴里塞。
你张嘴接住,含糊不清地说:
“你看,连小天使都觉得这主意好。”
中午许师傅和师母踩着饭点来,刚进门就被客厅里扑腾的“小天使”绊住了脚。
宝宝穿着你改的天使服在地毯上爬,背后的翅膀歪歪扭扭扇着,硬纸板做的光环,在头上转得像个小风车。
许师傅摘下老花镜擦了擦,指着翅膀笑:
“阿文这手艺,搁在木头上是巧劲,用在娃身上倒添了三分灵!这创意,比他刻那套八仙过海还鲜活。”
你正给宝宝擦嘴角的米糊,闻言立刻扬着下巴接话,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那可不!我老婆的生日,仪式感得拉满——虽说这翅膀是拆了三个快递盒拼的,羽毛是薅了宝宝的绒毛玩具,但咱心意实在啊!”
说着你还捏了捏宝宝的翅膀,硬纸板发出“咯吱”轻响,惹得小家伙拍着小胖手笑。
师母端着水果盘往厨房走,路过我身边时轻轻拽了拽我衣袖,眼睛朝客厅瞟了瞟。
“你仔细看。”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过来人的温厚,“他给娃系翅膀的绳结,是咱木工行里的‘双套结’。”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你蹲在宝宝身后,手指灵巧地把翅膀的松紧带系成个漂亮的结。
“这结妙就妙在,越受力越紧,任谁也挣不开。”
师母往锅里添着水,蒸汽漫上她眼角的细纹:
“我家老许当年教他这结时就说,‘双套结是给心里最放不下的东西系的’。
你看他系得多认真,连绳尾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哪像是对付个玩具翅膀?分明是把你们娘俩,往心尖上系呢。”
我望着客厅里的景象,你正举着宝宝的小手跟许师傅“炫耀”翅膀上的涂鸦——
那是宝宝用蜡笔抹的几道彩虹,你说“这是天使的签名”。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你俩身上,宝宝背后的绳结在光里泛着浅淡的光泽,像一枚看不见的锁,把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都系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