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乞求的关注（2 / 2）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喉咙痛得快要燃烧起来，眼皮也越来越沉。希望正在一点点耗尽。

就在这时——

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苏小小回来了！

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段新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身体更紧地贴向缝隙，用那种她练习过的、带着颤抖和依赖的声音，更清晰地呼唤：“小小……苏小小……”

脚步声在盒子附近停下了。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

咔哒。

是盒子锁扣被拨开的声音！一丝明亮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刺得她眼睛生疼。

盒盖被掀开了。苏小小那张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耐烦的脸，出现在上方，俯视着盒子内部。

段新红没有犹豫。积蓄已久的所有情绪、所有恐惧、所有计算，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她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小小炮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攻击，而是扑向了苏小小搭在盒子边缘的那根手指。

她撞了上去。力道不轻。然后，就在苏小小明显怔住的瞬间，段新红做出了那个连她自己事后回想都会感到战栗的动作。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那根巨大的、带着体温的手指。她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脸颊死死地贴着指节的皮肤，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是表演，至少不完全是。那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是恐惧彻底释放的战栗，也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卑微的乞求。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苏小小那双惊讶的眼睛。嘴巴张着，发出无声的啜泣，所有的表情，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诉说着同一句话：别丢下我。看看我。我需要你。

苏小小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紧紧缠在自己手指上的那个小东西，看着她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看着她脸上纵横的泪水和那双盛满了恐慌与乞求的眼睛。那眼神，像被打湿的小狗，脆弱得不堪一击。

时间仿佛静止了。段新红的心跳快得吓人，她紧紧盯着苏小小的脸，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那点不耐烦慢慢消退了，疑惑变成了某种……某种评估，然后是逐渐浮现的、带着满足感的怜惜。

几秒钟后，苏小小的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动作很轻，带着她熟悉的、那种掌控一切的温柔。指尖轻轻落在段新红的头顶，然后顺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好了，好了……”苏小小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被取悦了的缓和，“吓成这样？我这不是来了吗？”

段新红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她把脸更深地埋进苏小小的指缝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的温度和触感。悬在半空的心，咚地一声，落回了原地。摔得生疼，但总算落下了。

她知道，她赌赢了。

苏小小任由她抱着，抚摸的动作没有停。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动了动被抱住的手指。“松开点，我给你拿点水喝。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段新红迟疑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带着万分不舍地，松开了手臂。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苏小小转身去拿水。段新红就瘫坐在打开的盒子里，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她的动作移动。像一只生怕被再次遗弃的幼兽。

一滴清水滴落到她面前。段新红立刻扑上去，急切地、近乎狼狈地舔舐起来。甘霖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痛苦的愉悦。

苏小小看着她喝水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她又滴了一滴，“以后不许这样了。我只是……只是最近有点忙。”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窗边鸟笼的方向。

段新红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卖力地点头，发出含糊的、表示顺从的呜咽声。心里那片冰冷的恐慌，终于被这滴水，和这重新回来的关注，暂时驱散了。

至于代价是什么，她已经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