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烬火余温寒刃归鞘(2 / 2)
“噗”的一声,林毅踹在刺客的膝弯,让他重重跪下。月魂玉,那是苏约的命根子,当年苗疆的巫医说,玉里封着她的半条命,能在危急时救命。林墨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在府中安插了不少眼线。
林骁扶着石壁往外走,木杖的底端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地牢的烛火在他身后灭了,像个被掐断的阴谋。他忽然想起昨夜苏约把月魂玉塞进他怀里,说“你比我更需要这个”,那时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暖。
三、药庐香苦
药味漫过回廊时,苏约正给林毅包扎伤口。她的手抖得厉害,绷带缠了好几次都没系紧,林毅却不敢吭声——母亲的眼睛红得像熬了整宿的药,鬓角的白发沾着草药汁,像落了层霜。
“娘,我不疼。”林毅想笑,嘴角却扯不开。苏约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的温度烫得吓人:“傻孩子,哪有不疼的。”她转身去煎药,砂锅在灶上“咕嘟”响,药香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像那年在“启明号”的医疗舱,她也是这样守着重伤的林骁,煎药的火熬了三天三夜,把锅底都烧出了裂纹。
林骁走进来时,正撞见苏约往药里加梅片。那是去年的新梅晒的,苏约说加了这个,药就不那么苦了。“别加太多,”他走过去按住她的手,“药苦才治病。”苏约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摸到他掌心的新茧——是昨夜握剑磨的,旧茧上叠着新痕,像幅刻满故事的地图。
“你的伤……”苏约的声音发颤。林骁抽回手,往火里添了根柴:“皮外伤。”他望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忽然说:“当年在黑渊,你也是这样给我煎药,那时的药里有雪水,比现在的苦。”苏约的眼圈红了:“那时你昏迷了七天,我就守了七天,总怕你醒不过来,连你最爱吃的梅糕都忘了做。”
药煎好了,苏约用粗瓷碗盛出来,上面漂着片梅瓣。林毅刚要伸手接,就被林骁拦下:“先给长老们送去,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林毅拿着药碗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父亲说:“把林晚叫来,我有话问她。”
林晚进来时,还穿着昨夜的劲装,袖口的血迹已经发黑。她站在灶台边,像株被风雨打过的竹,看着倔强,却在发梢处藏着委屈。“爹,您找我?”林骁往她碗里倒了点药汁:“尝尝,苏约加了梅片的。”林晚抿了口,苦得皱眉头,却听见父亲说:“昨夜你用梳妆台砸刺客时,有没有想起小时候,你总爱把梳妆台当马骑?”
她的眼泪“啪嗒”掉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涟漪。原来父亲都记得,记得她最狼狈的样子,也记得她最天真的时光。
四、寒刃归鞘
暮色漫过林府的飞檐时,林骁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林毅把那把染血的长剑挂回墙上。剑是林府的传家宝,剑鞘上的星蓝花漆被岁月磨得发亮,昨夜被林墨的人砍出个豁口,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疤。
“爹,都安排好了。”林毅擦着剑上的血,“护卫加强了巡逻,眼线也撤干净了,林墨那边……”林骁打断他:“不用追。”他指着窗外的梅树,枝头的花苞被昨夜的风雨打落了不少,却依然有几个在寒风里挺着:“他想回来,总会回来的。我们守好自己的根,比什么都强。”
苏约端着晚饭进来,是小米粥配梅干。林骁拿起梅干往嘴里塞,忽然说:“明天让厨房做梅糕,给受伤的护卫们送去。”林晚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枚青铜令牌,是从刺客身上搜的:“这上面的‘影’字,我在古籍里见过,说是前朝的暗杀组织,没想到林墨能勾搭上。”
林骁摩挲着令牌上的刻痕,忽然笑了:“不管他勾搭上谁,林府的根在这,就倒不了。”他把令牌扔进火盆,看着它在火焰里慢慢变红,像块被重新淬炼的铁。“你们小时候总问,林府的家训是什么,”他望着跳动的火光,“不是‘永不言败’,是‘守得住暖’——守得住灶膛的火,守得住身边的人,守得住心里的光。”
林毅和林晚都没说话,却在火光里看清了父亲鬓角的白发,像落满了雪,却在眼底深处,藏着比火焰更暖的光。
夜深了,林骁躺在床上,听着苏约在身边轻轻呼吸。窗外的风还在吹,却比昨夜温柔了些,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他摸了摸枕下的月魂玉,玉是温的,像苏约的手,像孩子们的笑,像林府每一个黎明里,从灶膛升起的烟
寒刃归鞘,烽烟暂歇。那些刻在骨头上的伤,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暖,都在这寂静的冬夜里,化作炉边的余温,碗里的梅香,和枕边人均匀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