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寒尽春生,共守流年(2 / 2)
林骁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日子就该这样——有刨子划过木头的沙沙声,有母亲和晚晴的絮絮叨叨,有父亲打盹的呼噜声,像首没谱的歌,却比任何江湖小调都动听。
傍晚时,晚晴要回去了,母亲往她篮里塞了满满一篮青菜,还有两个刚出锅的馒头。“让你爹娘尝尝,我新磨的面粉。”
“谢谢阿娘。”晚晴笑着,又转头对林骁说,“明儿我带些绣线来,给阿叔阿娘绣对新枕套。”
“我去接你。”林骁点头,送她到院门口。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晚晴的辫梢扫过他的胳膊,像根软乎乎的羽毛。“梳妆台……不用太费事。”她小声说。
“不费事。”林骁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要做最好的。”
晚晴的眼睛亮了,像落了两颗星子,她“嗯”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绿绸带在身后飘呀飘,像抹春天的颜色。
回到家,见父母正坐在廊下说话。父亲的手搭在母亲的膝头,母亲的头靠在父亲的肩上,两人望着天边的晚霞,谁也没说话,却像说了千言万语。
“爹,娘,我把厢房的门框钉好了。”林骁走过去,拿起墙边的扫帚,“明儿刷层漆,就差不多了。”
“不急。”父亲的声音慢悠悠的,“你娘说,想在窗台上摆些花,晚晴丫头喜欢。”
“我明儿去镇上买些花籽。”林骁应着,心里盘算着该买些什么——晚晴说过喜欢月季,母亲偏爱茉莉,父亲总念叨着要种点仙人掌,说不用操心。
母亲突然叹了口气:“想起你小时候,总在这院子里追蝴蝶,摔了跤就哭着喊娘,现在都要娶媳妇了。”
“娘,我还在您跟前呢。”林骁笑着,给父亲的烟袋锅里添了些烟丝。
“在跟前好,在跟前好。”母亲的眼眶红了,“你爹前几日还说,等你成了家,咱就把南院的空地开出来,种些菜,养几只鸡,日子就更踏实了。”
父亲点了点头:“我还能帮你挑水,劈柴。”
林骁看着父亲佝偻的脊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软又酸。他知道父亲的腿疾还没好利索,挑水劈柴早已力不从心,却总想着为他多做些什么。就像母亲,明明眼睛花了,却总在灯下缝缝补补,说“自己做的衣裳穿着暖”。
这些年,他总以为自己在外闯荡是为了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却忘了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他在身边,能一起吃顿饭,能说说话,能看着他平平安安。
夜里,林骁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晚晴绣的鸳鸯帕子放在枕边,带着淡淡的清香。他想起明日要做的事:给梳妆台打磨抛光,去镇上买花籽,帮父亲把院里的石板路再铺平整些……这些事琐碎得像天上的星星,却一颗一颗,照亮了他的日子。
他想起前几日去给老屋换门环,遇见当年的江湖兄弟,说有人在北边聚了帮人马,想请他过去主持大局。林骁摇了摇头,说家里的厢房还没盖好,爹娘的棉衣还没拆洗。兄弟骂他“没出息”,他却笑了——或许吧,可这“没出息”的日子,才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圆满。
第二日一早,林骁刚把梳妆台打磨好,晚晴就来了,手里捧着个木匣子。“这是我攒的绣线,阿叔阿娘的枕套,我想绣牡丹的。”她打开匣子,五颜六色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光。
“好看。”林骁看着她,“就绣牡丹,富贵。”
晚晴笑了,坐在廊下的小板凳上,拿起针线开始绣。阳光落在她的侧脸,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母亲坐在旁边,给她递着茶水,父亲则在院子里翻土,准备种花籽,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林骁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所谓的“修”,不只是修屋,更是修心;所谓的“陪”,不只是朝夕相伴,更是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珍藏的念想。
他知道,父母会慢慢老去,老屋会慢慢旧去,但只要他在,就会像修补屋顶的瓦一样,一点点填补岁月的缝隙,让这院里的笑声,永远比风声更响;让这屋里的暖意,永远比寒意更浓。
就像此刻,阳光正好,花香渐起,爱人在旁,爹娘安康。这,便是最好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