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铁壁的崩塌（1 / 2）
冰水混杂着融化的营养液，劈头盖脸地浇在紫月头上。
彻骨的寒意让她一个激灵，猛地从那张冰冷的手术椅上弹起，硅化左臂的谐振力场应激激发，嗡的一声将飞溅的水珠震成细密的白雾。眼前不再是舰桥令人窒息的星图和诡异符号，而是星辉研究院地下最深处的隔离医疗室。刺眼的无影灯下，首席生物神经学家罗森博士那张总是带着狂热求知欲的脸，此刻只剩下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认知模因污染残留清除率……89.7%。”罗森的声音干涩，他指着旁边全息屏上疯狂跳动的脑波图谱，“但深层神经突触留下了永久性印记，殿下。那个符号……还有那首童谣……它们像病毒一样嵌入了您的潜意识层。强行清除的风险……是脑死亡。”
紫月抹去脸上的水渍，冰水顺着发梢滴落，却浇不灭眼底深处那簇被强行压制却依旧燃烧的火焰。舰桥的恐怖一幕——那覆盖宇宙的星尘巨手，那梦魇般的童谣低语——如同烙印般灼烫着她的意识。她低头，硅化左臂的金属皮肤下，幽蓝的光丝依旧在缓慢流淌，带来阵阵冰冷的抽痛，那是污染残留的实体警告。
“压制方案。”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高强度神经抑制剂，配合您自身的谐振力场共鸣，或许能暂时……”罗森的话被一阵凄厉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嗡——！嗡——！嗡——！
整个地下隔离室的灯光瞬间切换成刺目的猩红！全息投影自动跳出，公国紧急军情通告如同血色的瀑布刷满屏幕：
【最高战争警报！最高战争警报！】
【铁壁大公奥托·冯·克伦威尔宣布独立！】
【其麾下“铁壁”军团已全面接管边境星域S-07至S-21星系！】
【所有跨星域星门已被强制关闭！物理锁死！】
【星盟主力舰队在叛军控制区外围出现！疑似协同行动！】
【帝国旧贵族势力“荣耀之环”宣布响应铁壁大公！叛乱范围持续扩大！】
画面切换，铁壁大公那张如同刀劈斧凿般冷硬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站在自己那艘着名的、如同移动钢铁山脉般的旗舰“不朽者号”舰桥内，身后是象征其家族的铁砧与壁垒徽章。他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冰冷而充满压迫感地响彻帝国每一个角落：
“腐朽的紫晶皇室，已被一个来历不明、身体异化的女人窃取！她带来的，是毁灭的科技和虚空恶魔的污染！”奥托大公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我，奥托·冯·克伦威尔，以先祖的荣耀起誓，必将拨乱反正！重建秩序！任何胆敢穿越我封锁线的舰船——无论民用军用——都将被‘不朽者号’的主炮，化为宇宙尘埃！”
【警告！S-12星系驻防舰队失去联络！】
【警告！S-15星系民用星港遭轨道轰炸！】
【警告！星盟舰队前锋已突破外围警戒线！】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战报如同雪崩般滚落。星图投影上，象征着帝国疆域的紫色区域，被一片迅速扩张、代表叛军的冰冷铁灰色和代表星盟入侵的猩红色，狠狠啃噬！
“奥托……”紫月盯着屏幕上那张充满绝对力量与顽固意志的脸，硅化左臂的剧痛仿佛被点燃了，烧灼着她的神经。这个以“铁壁”为名的男人，他麾下的舰队防御力冠绝帝国，他的意志更是如同中子星物质般坚不可摧。物理封锁星门，勾结星盟，裹挟旧贵族……这是要将帝国的心脏，活活勒死在摇篮里！
“殿下！我们的主力舰队被分割在叛军封锁区之外！常规跃迁根本无法突破星门物理锁！”副官的全息影像在另一个窗口弹出，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科学院刚完成初步推演！即使强行集结舰队进行传统亚光速突袭，抵达核心叛乱星系也需要……至少七十二个标准日！到那时，叛军和星盟早已巩固防线，甚至可能直扑帝都！帝国……帝国危在旦夕！”
七十二天？紫月闭上眼睛。七十二天后，帝国的心脏要么被星盟撕碎，要么被奥托的铁壁碾成齑粉。冰冷的绝望如同宇宙深寒，试图渗透她的骨髓。
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劈开了她意识的重重迷雾。
维度折叠引擎！
游牧者那扭曲时空的钥匙！那被她当场修正、优化的蓝图！
硅化左臂深处传来一阵更剧烈的、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伴随着舰桥上那首诡异童谣的碎片回响：“……园丁伯伯剪枝桠……不乖的苗苗不见了……”剧痛如同淬火的铁水，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将她的意志淬炼得更加冰冷、锋利！
“召集所有可用的工程舰！立刻！马上！”紫月的声音斩断了所有警报和绝望的噪音，如同出鞘的利刃，“目标：所有停泊在‘星芒号’母港内，具备最低级别空间结构稳定装置的舰船！哪怕是拖船、维修驳船，也给我拉过来！”
“殿下？”罗森和副官同时愕然。
“把虚空游牧者送来的那三百台‘维度折叠引擎核心’，全部拿出来！”紫月站起身，隔离服勾勒出她挺拔而决绝的身影，硅化左臂上的幽蓝光丝因她的意志而狂乱舞动，“立刻开始安装！不需要调试到完美，不需要考虑使用寿命！我要的是——现在！立刻！把它们塞进每一艘能动起来的船里！”
“可是殿下！那引擎我们只进行了理论验证！强行安装超载使用，空间撕裂的风险……”
“风险？”紫月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罗森和副官，“等死没有风险吗？看着帝国被肢解没有风险吗？执行命令！”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瞬间压倒了所有质疑。整个星辉研究院，连同附近的太空船坞，瞬间变成了一个疯狂运转的战争机器。工程舰如同忙碌的工蜂，粗大的能量管道连接着那些散发着非人气息的游牧者引擎核心，强行焊接、铆接、嵌入一艘艘大小不一、甚至型号陈旧的舰船。火花四溅，警报频闪，工程师们在极限压力下发出嘶吼，空间结构稳定器过载的嗡鸣声越来越刺耳。
紫月站在“星芒号”的改造平台上，她的旗舰是第一个完成引擎安装的。那台巨大的骨质核心被粗暴地嵌入舰体后部，幽蓝色的能量管线如同活物的血管，在舰体内部蔓延。硅化左臂的剧痛与引擎核心散发出的空间波动产生了诡异的共鸣，每一次刺痛都像是引擎在向她嘶吼。
“所有船员，注射最高剂量神经稳定剂！”紫月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传遍每一艘正在进行最后改造的舰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坐标锁定：叛军核心——S-18星系，‘铁壁’要塞，‘不朽者号’锚地！引擎启动倒计时……三分钟！”
整个临时拼凑的“舰队”——由一艘改装旗舰、三艘重型巡洋舰、十几艘驱逐舰和几十艘大小不一的辅助舰艇组成——如同一个钢铁与异星科技强行缝合的怪物，在虚空中微微颤抖。每一艘船的引擎部位都散发着不稳定的幽蓝光芒，空间被扭曲出怪异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