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朝堂暗涌（1 / 2）
“乐园”的真相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冰水，整个宇宙都在震动。紫晶帝国之内，女帝的威望攀至顶峰，民众的狂热如同燃烧的恒星，将“科技救世”的口号烙印在每一个角落。然而，在这片炽热的信仰之下，冰冷的暗流正在帝都“紫宸”的基石缝隙中悄然汇聚、涌动。
帝国议会大厦，这座由紫晶矿石和星合金构筑的宏伟殿堂，此刻的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战场。巨大的环形议席上，新旧势力的分野从未如此清晰。一边是身着星辉研究院制式长袍、眼神锐利如扫描激光的革新派官员；另一边，则是身披繁复古老纹章绶带、面容阴沉似水的旧贵族与部分前皇室成员。
“陛下！”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厉喝打破了沉寂。发言的是“磐石大公”，帝国最古老家族之一的族长，须发皆白，浑浊的眼中燃烧着顽固的火焰。“‘乐园’的揭露，您功勋卓着，帝国上下感佩！但功绩不能掩盖危机！您推行的…这些科技！它们正在吞噬我们作为人的根本！”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穹顶，指向那座悬浮在帝都轨道上、正在日夜不停汲取恒星能量的戴森环巨构，它的阴影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见。
“看看外面！看看您的子民！”磐石大公的声音带着煽动性的悲愤，“孩子们不再诵读《紫晶史诗》，而是沉迷于神经接口的虚拟幻境！工匠们丢弃了传承千年的灵子雕琢技艺，只会依赖冰冷的机器臂和打印模板！军队的勇士们，他们的血肉正在被硅化的肢体取代！情感、传统、信仰…这些构成我们紫晶灵魂的基石，正在被您带来的所谓‘进化’一点点磨灭！”
“这绝非杞人忧天！”另一位旧贵族立刻声援，他展开一份全息报告，上面是经过精心筛选和情绪化渲染的数据片段，“帝都第三区精神健康中心报告显示，过度依赖神经接口导致‘现实疏离症’的病例激增300%！第七星域传统手工业星球失业率突破50%，社会动荡！更可怕的是…”他刻意停顿，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全场听清，“军中已有硅化改造士兵出现不可控的攻击倾向！科技，正在失控！它带来的不是救赎，而是更深重的奴役和异化！我们正在变成自己造物的奴隶！”
“科技吞噬人性！” “回归传统！” “停止危险的改造！” 旧势力席位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声浪冲击着议会穹顶。一些原本中立的议员脸上也露出了动摇和忧虑。
革新派席位上，星辉研究院的院长，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学者，正要起身反驳，却被紫月一个微不可查的手势制止了。
紫月端坐于帝国之巅的紫晶王座之上，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利刃。她的面容在议会穹顶投下的冷光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漠然。唯有她置于王座扶手上的左手——那只比例完美、闪耀着冰冷紫晶光泽的硅化义肢——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坚硬的紫晶，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哒、哒”声，如同某种倒计时的钟摆。这声音在喧嚣的议会中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争吵，让每一个注意到它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的目光扫过群情激奋的旧贵族，扫过那些忧心忡忡的面孔，最终停留在磐石大公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老脸上。
“人性？”紫月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全场的嘈杂。“磐石大公，你告诉我，什么是人性？”
她缓缓抬起那只硅化的左手，掌心向上。冰冷的紫晶在光线照射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是用十万帝国孩童的大脑，堆砌成计算矩阵，换取晶耀侯爵的权势和星盟的赏赐？”她的声音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还是用‘传统’和‘信仰’的裹尸布，掩盖你们对权力永恒的贪婪，对帝国前进车轮的顽固阻挠？”
“陛下！您这是污蔑！”磐石大公脸色铁青。
“污蔑？”紫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需要我调取量子审计AI对磐石家族近五十年资源侵占、科技阻挠、以及与晶耀侯爵残余势力秘密联络的全部记录吗？包括你们试图煽动第七星域手工业者暴乱，嫁祸于星辉研究院的详细计划？”
磐石大公如遭雷击，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身后的旧贵族阵营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人人脸色煞白，冷汗涔涔。量子审计AI…这个名字如同噩梦。晶耀侯爵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你们恐惧的不是科技，”紫月站起身，居高临下，硅化左臂的光芒似乎更加刺眼，“你们恐惧的，是这把悬在你们头顶的利剑！是它撕碎了你们赖以生存的黑暗，让你们再也无法躲在‘传统’的阴影里吸血！”
“但是陛下！”一位相对温和的老派议员，曾是帝国科学院元老，此刻也忍不住站了出来，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民众的恐慌并非全然空穴来风。变革太快，人心浮动。科技的力量如同恒星，既能带来光明与温暖，失控时也能焚毁一切。您…您的身体改造，这力量本身，是否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您？帝国需要的是一位引领者，但同样需要一位能理解凡人情感与恐惧的君主啊！”他的话语诚恳，代表了相当一部分理性却担忧的声音。
紫月的目光落在这位老议员身上，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转瞬即逝。
“理解恐惧？”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很好。既然你们执着于‘未来’，执着于‘失控’的恐惧，那么…”
她不再看任何人，硅化左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议会大厅的中央穹顶！
“系统，启动‘终焉推演’！权限：帝国议会。接入源：虚空文明熵增数据库。目标：展示基于当前科技停滞路径下，紫晶帝国及其关联星域的终极未来！”
“指令确认。虚数反应堆能源注入…虚空数据库接口建立…熵增模型加载…全息实景投影启动！”
嗡——！
以紫月掌心为中心，一道无形的力场瞬间覆盖了整个议会大厅。光线扭曲，空间仿佛被拉长折叠。下一秒，所有人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议会大厅消失了。议员们发现自己悬浮在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之中。脚下，是曾经熟悉的、充满生机的紫晶帝国母星——紫宸星。但此刻的紫宸星，却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星球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色尘埃云，曾经蔚蓝的海洋干涸成巨大的、龟裂的盆地。宏伟的城市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被风沙侵蚀得千疮百孔。没有灯光，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