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者证言（二）（2 / 2）

那里，嵌着一块与林怀恩手中极为相似的怀表，只是表盘上布满了厚厚的锈迹，指针早已停止转动。

“够了！都给我闭嘴！”

教宗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我也是早期契约者！我当年签订契约时，承诺的是维护人类的存续！

“可他们告诉我，只有不断招募新人，不断扩大契约规模，我才能暂时活下去！”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脸上布满了恐惧与绝望。

“我不想死！我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不能失去这一切！”

他猛地扯动怀表的表冠。

“既然你们都要毁了这一切，那就一起死！契约的核心与我的生命绑定……

“我若消亡，整个契约体系都会崩塌，所有签订契约的人，都会跟着陪葬！”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法庭开始剧烈震动，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数据流紊乱地跳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全球各地的屏幕上，契约使用者的寿命余额开始疯狂下降，恐慌蔓延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跃上证人台。

林怀恩手持怀表，眼神坚定，他一步步走向教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自己的怀表与教宗胸口的怀表轻轻贴合。

两块怀表接触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爆发出来。

原本停止转动的指针突然开始反向旋转，教宗怀表上的锈迹一点点剥落，露出了原本温润的铜色。

法庭的震动渐渐平息，紊乱的数据流重新变得有序，全球屏幕上的寿命余额停止了下降，开始缓慢回升。

“你看，停下也不会死。”林怀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契约的本质，从来不是掠夺，而是传承。”

他抬手，全息影像中浮现出一段尘封的记忆。

三百年前，年轻的教宗还是契约的维护者，他的怀表崭新发亮，职责是守护契约的平衡，帮助人们正确看待生命与死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死亡的恐惧渐渐吞噬了他，他开始篡改契约规则，通过掠夺他人的寿命来延长自己的存在，最终扭曲了整个契约体系。

“你曾是守护者，只是忘记了初心。”林怀恩轻声说。

“契约的真正意义，是让人们懂得生命的价值，而不是用恐惧捆绑他们。

“停止掠夺，放弃永生，你依然可以作为普通人，好好活着。”

教宗呆呆地看着胸口的怀表，锈迹彻底消失，表盘上的数字归零。

但他的身体没有消散，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着。

那是属于普通人的、有温度的心跳。

“我……还活着？”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的，你还活着。”林怀恩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活着。”

陪审团席上，众人开始发言。

葬祭司身着古埃及风格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根羽毛：

“古埃及的神话中，人死后，心脏会被放在天平上与羽毛称重。

“说谎的心、贪婪的心，会比羽毛重，无法进入永生之地。

“教宗阁下，你的心，曾被贪婪与恐惧填满。”

一位战争的幸存者站起身，她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契约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我曾失去过家人，也曾被契约操控。我活下来，不是为了看历史重演，而是希望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

所有死者的影像同时抬起手，指向教宗。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仇恨，只有深沉的悲悯：

“我们原谅你，因为我们懂得恐惧的滋味。但请你停止吧，让生命回归它本来的样子。”

法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