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她烧的不是火,是冬天的壳(2 / 2)
“信不出阁,义自生根。”
林墨娇躯一震,眼中冰山彻底消融,化作一片明悟的澄澈湖泊。
她终于懂了!
苏烬宁不是死了,而是将自己化作了规则本身!
她竟是以自身魂魄为引,将“末世之眼”那预知危险的能力,反向植入了整个王朝的地脉网络!
以宁心湖为中枢,以药香为信使,将原本属于她一人的“预知”,转化为了属于所有人的“群体直觉”!
“传我阁主令!”林墨转身,声音不再是孤傲的清冷,而是带着一丝狂热的坚定,“济世阁即刻起,改‘静疗令’为‘布引令’!全阁上下,停止一切主动问诊施药,转而全力调配‘启灵一号’药剂,混入各村镇饮水之源!我们不再是救死扶伤的医者,我们是……点燃根基的火种!”
十日后,南境边陲突发猛烈疫病。
然而,济世阁的医者尚未抵达,当地百姓竟在“织火人”的“指引”下,自发按星象方位聚集,用挖出的陶片在地上拼凑出巨大的隔离区图腾,分饮不同时辰的井水。
三日之内,疫情竟在没有任何药物干预的情况下,自行遏制!
北境,最后一座聋令亭。
蓝护卫一身玄甲,静立如渊。
他发现,那些盲童夜间已不再于石面绘图,而是用稚嫩的手指,在坚硬的石台上,一寸寸地刻划着细微的凹槽。
他取来孩子们饮用的水样,以军中秘法化验,确认其中仍含有宁心湖的药香,但成分却发生了微妙变化——新增了一种能深度激活神经记忆的微量碱质。
那正是苏烬宁当年为盲童缝补衣裳时,所用麻线浸泡过的药汁!
“南边的风在哭,”一名最年幼的盲童突然抓住了蓝护卫冰冷的铁甲手腕,空洞的眼眶“望”向京城方向,“因为它……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了。”
话音未落,天地骤变!
自北向南,十七座民策台在同一瞬间冲起参天光柱!
那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幽绿,而是变成了璀璨的银白!
光束并未直射天心,而是以一个精确的角度斜射苍穹,最终在厚重的云层之下,交汇、融合,投下了一个覆盖了半个天幕的巨大符号——
一个完美的圆,以及圆心处那一个清晰无比的点!
“圆中点”!
蓝护卫胸口剧烈起伏,他缓缓单膝跪地,解下腰间那柄象征着井卫司无上权力的佩刀,双手捧起,用力插入身前的石台缝隙之中。
“你主已去,我刃留此。”
他低声说完,毅然转身,向着南方,大步流星地奔赴而去。
他不再回头,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决绝的旗。
皇陵,紫大臣已枯坐百日。
那本厚厚的《赎罪录》已被他翻得卷了边。
这一夜,他照常翻到最后一页,那片他为自己留下的空白之上,竟凭空渗出了一行鲜血淋漓的大字:
“你欠的不是命,是路。”
紫大臣如遭雷击,浑身剧颤!
他猛地站起,疯了般冲出皇陵,不乘车马,不走官道,竟徒步奔赴京城。
三日后,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他,重重跪在了乾元殿外。
萧景珩破例召见。
紫大臣一言不发,只是从怀中掏出半块锈迹斑斑的铁牌,高高举过头顶——那是当年苏烬宁被贬冷宫时,被侍卫折断的腰牌残片。
萧景珩的目光,在那块铁牌上凝固了。
他慵懒的表象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沉静。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殿内的烛火都跳跃了几下。
“来人,”他声音沙哑,“取御案火盆。”
他想将这最后的遗物焚烧,为她祭奠,也为这段过往画上句点。
火焰升腾,舔舐着冰冷的铁牌。
然而,就在铁牌被烧得通红的刹那,它非但没有熔化,反而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如凤鸣九天!
一束光从铁牌上射出,在萧景珩面前的虚空中,投影出一幅庞大而动态的地图!
地图之上,十七座民策台化作十七个光点,连成一个巨大的环状,正以一种恒定的、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旋转。
而在那旋转光环的正中心,赫然是另一个璀璨的光点——宁心湖!
萧景珩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虚幻的地图,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冷的空气。
他死死盯着那幅不断旋转的、活着的星图,喉结滚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这是她……留给我的诏?”
紫大臣依旧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地回答:
“不,陛下。这不是诏。”
“这是她留给天下的……‘静律’。”
静律……
萧景珩的身躯猛地一震,目光如电,死死锁住那地图中央,代表着宁心湖的那个“点”。
一个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掌控全局的帝王,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