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水患平息（2 / 2）

这一声傻小子，带着浓浓的宠溺和期待，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我心湖，激起了层层叠叠、复杂难言的涟漪。我看着父母殷切而欣慰的笑容，脑海中闪过如烟温柔似水的眼眸，可千柔那明媚中带着一丝倔强的脸庞，我还真没有想过，只不过如何安置她确实是个问题，我一时间心乱如麻，竟真的像个傻子般，愣在了那里。

腊月的津海，北风像裹着冰渣的刀子，刮过租界平整的街道，也刮过外面破败的窝棚区。我的宅院书房内，银霜炭在精雕的黄铜火盆里烧得噼啪作响，暖意将窗玻璃上的冰花熏化了一圈朦胧的水汽。

临窗而立。我身姿挺拔，历经磨砺的面庞褪去了最后的少年稚气，唯有眼神深处，还偶尔会闪过那个自龙王村走出的小农民的朴实与迷茫。此刻，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远处租界边缘那些在寒风中蜷缩的身影，眉头微蹙。

水患过去了，我和丹辰子的故事在津海底层百姓和部分江湖人口中已成传奇，但这份虚名，换不来城外那些流民的一碗热粥。朝廷？自八国联军踏破京城后，早已威信扫地，如今更是仰洋人鼻息，一系列条约签下来，国之不国。这世道，空有一身筑基后期的修为，又能如何？难道真能一剑光寒，杀尽天下不平事？

小安，老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燕窝，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慈爱，站窗口吹风作甚？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我转过身，接过碗，心中微软。无论我在外是江湖奇人的唐明，还是身怀重宝的修士，在母亲眼里，永远都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儿子。

娘，我没事，丹辰子前辈调理过了，好得很。我扶着母亲坐下。

娘看着我喝了几口，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小安，上次娘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她压低了声音，如烟那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性子清冷了些，可心思纯善，对你更是没得说。娘私下问过她，她说全凭你做主。

我端着碗的手顿了顿。如烟这几年，与我朝夕相伴，因那奇诡的灵魂羁绊而命运紧密相连。我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最初的怜悯与责任，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亲近与默契。我从未想过要辜负她，娶她，是理所应当之事。

如烟？我自是愿意的。我低声说，耳根有些发热。

娘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但随即又染上一抹愁色：千柔那孩子呢？

我沉默了。王千柔，那个原本该是官家千金，却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一腔仇恨和一把妖骨琵琶的孤女。几年的相处，我岂会感觉不到她那隐藏在戾气与冷漠下的细腻心思？那次在宛南城，她父亲王通判在家中设宴，席间她偷偷打量我的眼神，那欲语还休的少女情态，虽然后来被血与火掩埋，但并非无迹可寻。

千柔。她不一样。我叹了口气，将碗放下，她心里装着血海深仇，装着对洋人的刻骨恨意。嫁人，相夫教子，恐怕并非她此刻所想。

我晓得，我晓得。娘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怜悯，那孩子，命太苦了。我也试探过她的口风，她没说不愿意，只是…娘模仿着王千柔当时的神情，带着几分凄惶与挣扎，她说，大娘，我心里乱得很。我爹娘死得不明不白，这仇还没报，我若跟了周大哥，只怕我这不祥的身子，我这满腔的恨意，会连累了他，连累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