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八十岁老翁得子之谜1(1 / 2)
秦医生七十八岁,白发如雪,背脊却挺得笔直。他的皮肤虽已松弛,但眼神依旧锐利,像手术刀般精准、冷静。退休前,他是市人民医院外科主任,主刀过上千台手术,从无差错。他一生与血、病菌、无菌室打交道,对“干净”二字,有着近乎偏执的信仰。
退休后,他和老伴王桂兰住在深圳湾畔一栋三层别墅里。房子不大不小,白墙灰瓦,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和一棵发财树。儿子秦大伟开了家冷冻物流公司,儿媳林小梅是三甲医院的护士长。一家人虽不算大富大贵,但日子安稳,其乐融融。
秦医生闲不住。
每天天不亮,他就起床,轻手轻脚地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那是他做外科医生时的习惯,围裙上还隐约可见当年消毒水漂白留下的淡黄色斑痕。他拿起拖把,开始他一天的“神圣仪式”。
他拖地极有章法:先从三楼卧室开始,一层层往下,最后到一楼客厅。他不用普通拖把,而是自己改装的——木柄加长,拖头用纯棉布条手工缝制,每块布条都剪得一样长,确保拖地时受力均匀。拖完一遍,还要用干抹布再擦一遍地板,确保一尘不染。他的拖把,永远泡在高浓度84消毒液里,散发着刺鼻的氯味,连蚊子飞过都要绕道。
邻居们都说:“秦医生家,连苍蝇都站不住脚。”
可没人知道,秦医生有个习惯——他喜欢在子时拖地。
他说:“夜深人静,没人打扰,拖得最干净。”
有时,他也会在午时或戌时拖地。午时阳光烈,他说“正好晒干”;戌时晚饭后,他说“饭后百步走,不如拖地走”。他觉得这是养生之道,是晚年生活的秩序感。
他不知道,在古老的择日术中,这些时辰,正是拖地的大忌。
子时(23:00–1:00),乃一日之阴极,天地闭塞,阳气初萌,此时动水土,如掘龙脉,扰动地气,财神避走。
午时(11:00–13:00),火旺至极,若以水克之,水火相激,反致家宅不宁,财如烈焰遇雨,顷刻熄灭。
戌时(19:00–21:00),为一日之藏时,财气归库,宜静不宜动。此时扫地,如同掘自家地基,财库崩塌,福禄尽散。
这些话,他年轻时听奶奶念叨过,只当是乡下老人的迷信。如今,他早已将那些玄学抛诸脑后,信奉的是科学、逻辑、消毒水和无菌手套。
厄运,悄然降临。
先是儿子秦大伟。
他的冷冻物流公司原本顺风顺水。车队有八辆车,客户都是大型超市和生鲜电商,账期稳定,利润可观。秦大伟为人老实,做事谨慎,从不偷工减料。冷藏车温度恒定在零下十八度,GPS全程监控,从未出过纰漏。
可自从父亲开始频繁在子时拖地后,怪事接连不断。
先是交警突击检查。一辆车被拦下,说温度记录仪显示凌晨两点温度异常升高到零下十度。“不可能!”秦大伟调出后台数据,明明一切正常。可交警不信,罚了五千元。
接着是超载。明明称重单清清楚楚,却被说“车厢改装,实际载重超标”,又罚三千。
罚款单像雪片一样飞来。三个月内,被查了七次,罚了近四万。秦大伟焦头烂额,找关系、托熟人,却越查越多。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同行使坏,可查来查去,毫无头绪。
终于,在一个暴雨夜,他为了赶一单紧急配送,闯了个红灯。
路口没车,他以为没事。可刚过线,一辆电动车突然从盲区冲出。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擦过电动车尾部,骑车人摔倒在地。
秦大伟下车查看,那人只是皮外伤,爬起来骂了几句就走了。他松了口气,赶紧开车离开——他怕耽误送货时间,更怕又被拍照罚款。
他不知道,路口的高清摄像头,拍下了全过程。
三天后,警察上门。骑车人报警了,说被撞后头晕呕吐,检查出轻微脑震荡。秦大伟涉嫌交通肇事逃逸。
庭审那天,秦医生坐在旁听席上,手紧紧攥着蓝围裙,指节发白。他看着儿子低头认罪,被判入狱五年,心里像被刀剜了一样。
回家后,他站在空荡荡的车库前,看着那辆蒙尘的冷冻车,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他一生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接着是儿媳林小梅。
她在市三院急诊科当护士长,工作二十年,从未出过差错。她细心、耐心,对病人像对自己家人。科室里的年轻护士都说:“林姐在,我们心里就踏实。”
可就在秦大伟入狱后不久,一场意外发生了。
那是个普通的夜班。病房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独居老人,因慢性支气管炎住院。半夜两点,老人起夜,嫌开灯麻烦,摸黑去卫生间。走廊灯坏了还没修,他一脚踩空台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护士发现时,老人已经没了呼吸。
家属闹到医院,哭天抢地。他们说:“你们医院连个灯都不修?我爹就这么摔死了!”
医院赔了二十万,林小梅被停职调查。虽然最终认定她无直接责任,但“管理疏忽”的帽子还是扣了下来。她丢了“优秀护士”的称号,被降为普通护士,工资减半。
更糟的是,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变了。有人背后议论:“她公公不是医生吗?怎么家里这么倒霉?”
林小梅整日以泪洗面。她不敢回家,怕看到公婆失望的眼神。她开始失眠,夜里总梦见那个老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嘴里喊着:“你为什么不给我开灯?”
秦医生看着儿媳憔悴的脸,心里堵得慌。他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能更勤快地拖地,仿佛把地板擦得再干净一点,就能擦掉这个家的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