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冬雪封门,暖意绕梁(2 / 2)
林小满笑着应下,往灶房走去。锅里的白菜炖得正香,五花肉的油花浮在汤上,冻豆腐吸饱了汤汁,鼓鼓囊囊的。她盛了满满一碗,刚要端出去,就见沈青竹从里屋拿出个布包,打开是块红绸布,边角绣着缠枝莲。“这是啥?”她好奇地问。
“前几日去镇上,见绣坊在卖这种绸布,”沈青竹挠挠头,耳根有点红,“想着给你做个新绣绷套,你那个旧的都磨破了。我看这花色好看,配你绣的牡丹正好。”
红绸布上的缠枝莲绣得精致,针脚细密得像鱼鳞。林小满摸着绸布的质地,忽然想起去年生日,他也是这样,偷偷给她买了支银步摇,说“镇上的姑娘都戴这个,衬得人好看”。那时她还不好意思戴,如今那步摇就插在梳妆盒里,每天梳头时都要簪上。
“正好给大丫绣嫁妆用,”她把红绸布叠好放进绣筐,“她那百子图的被面还差几针,用这布做个边,准好看。”
沈青竹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往碗里盛菜,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照进来,在她发间投下淡淡的光晕。雪还在下,院门外的竹篱笆已经看不清轮廓,像幅水墨画。屋里的火盆烧得正旺,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白菜粉条的香气混着煤烟的味道,在屋里漫开,暖得人不想动弹。
二柱吃完饭要走时,林小满往他兜里塞了两个糖火烧:“给你小妹带回去,刚出锅的,热乎。”二柱谢过,顶着风雪跑出去,竹蜻蜓从兜里露出来,在雪地里划出道浅痕。
沈青竹收拾碗筷时,林小满搬出绣绷坐在火盆边。绷子上是大丫的百子图被面,十几个胖娃娃在花丛里嬉闹,有放风筝的,有踢毽子的,个个眉眼灵动。她拿起金线,在一个娃娃的虎头鞋上绣了朵小花,针脚细得像发丝。
“你看这娃娃,”她指着个抱鲤鱼的胖娃娃,“像不像去年李大叔家的孙子?圆滚滚的,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
沈青竹凑过来看,忽然笑了:“还真像。你这眼睛,比画匠还厉害,啥都能绣得活灵活现。”他往火盆里添了块炭,“等大丫嫁过去,这被面铺在床上,保管人人都夸。”
“但愿她能嫁个好人家,”林小满放下绣针,往他身边靠了靠,“像咱这样,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
沈青竹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因为常年绣花有些凉,他用掌心焐着,慢慢就暖了。“会的,”他说得认真,“大丫是个好姑娘,跟你一样,心细,还能吃苦。”
雪下了整整一天,傍晚时才歇了。林小满推开院门,雪已经没过脚踝,院角的梅花不知何时开了,红的、白的,在雪地里格外扎眼。沈青竹从柴房抱来些干柴,看见梅花忽然说:“等下剪几枝插在瓶里,放在你绣绷边,看着舒心。”
他剪梅花时,林小满去灶房煮了锅姜汤,放了红糖和红枣,甜辣的味道漫出来,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两人坐在火盆边喝姜汤,看窗外的雪光映着梅影,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梅枝上,啄食着残留的雪粒,抖落的雪花像撒了把碎玉。
“明儿雪停了,我去后山看看,”沈青竹忽然说,“前儿埋的酒该挖出来了,去年酿的梅子酒,存了一年,正好开封。”
“好啊,”林小满眼里亮了亮,“再煮点花生,就着酒喝,暖身子。”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王大爷的风湿膏快用完了,我把药磨好了,你明儿顺便送去。”
“记着呢,”沈青竹把她的手往怀里揣了揣,“药在灶边的竹篮里,我早看见了。”
夜深时,雪又下了起来,轻轻落在窗纸上,像谁在外面撒盐。林小满靠在沈青竹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混着窗外的落雪声,像支温柔的曲子。火盆里的炭还在燃,映得屋里暖融融的,绣筐里的百子图被面闪着微光,仿佛那些胖娃娃真的在里面跑跳。
她忽然觉得,这冬雪封门的日子,因为有炉火,有梅香,有身边这个人,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就像那坛埋在山里的酒,日子越久,滋味越醇厚,暖得人心里发甜。
沈青竹低头看她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窗外的梅枝在雪地里轻轻晃,像在为他们的梦伴奏。他想,这样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