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荆南易帜,云长之怒(1 / 2)
成都,汉中王府。
初夏的蜀中,本该是竹木葱茏、气候宜人的时节,但王府内的气氛,却比严冬更显酷寒。刘备端坐于王位之上,冕旒之下,面色铁青,握着那份来自竟陵的正式“照会”文书的手,因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那文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匕首,狠狠剜在他的心头。
文书并非战书,言辞甚至堪称“客气”。林凡以“大汉丞相、都督荆、交、扬诸军事”的名义,正式“知会”汉中王刘备:鉴于上庸申耽、申仪兄弟“不尊王化,屡怀异心,阻塞道路,为害地方”,竟陵方面已“秉持大义,为民除害”,出兵“平定”上庸、房陵、西城三郡。同时,文书末尾“轻描淡写”地提及,为确保荆南四郡(零陵、桂阳、武陵、长沙)之安宁,避免类似上庸割据之事重演,竟陵将“暂行接管”该四郡之防务与治理,并“恳请”汉中王予以“理解与支持”,正式承认竟陵对荆南四郡之管辖权。
“暂行接管”、“理解与支持”、“恳请”……这些看似谦逊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却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最后通牒!是林凡在用最“文明”的方式,强行剥去刘备对荆州最后一块遮羞布!上庸是强行夺取,荆南则是逼他“主动”让出名义上的统治权!
“砰!”
刘备尚未发作,阶下已然响起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震得殿宇梁柱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欺人太甚!林凡小儿,安敢如此!!!”
只见关羽霍然出列,丹凤眼圆睁,卧蚕眉倒竖,一张重枣脸因暴怒而涨得发紫,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让殿内侍立的宦官几乎瘫软在地。他指着北方,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大哥!荆襄九郡,乃你我兄弟心血所系,立足之基!更是汉室疆土!林凡先占江夏,后夺南郡北部,如今更是强取上庸,现在竟敢公然索要荆南四郡!此獠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今日让荆南,明日他便敢要江陵,后日便要这成都王宫!”
他猛地转身,对着刘备单膝跪地,抱拳请命,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大哥!云长请命!愿提荆州之兵,北上与林凡决一死战!夺回上庸,卫我疆土!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庙堂激辩,裂痕难弥**
关羽的怒火,如同点燃了干柴,瞬间引燃了殿内许多武将的激愤情绪。张飞环眼瞪得溜圆,哇呀呀怪叫:“二哥说得对!跟那林凡拼了!俺老张愿为先锋!” 其他如赵云、黄忠等将,虽未直言,但脸上亦满是凝重与愤慨之色。林凡此举,确实是骑到脖子上撒野了。
然而,文官一列,却是死一般的沉寂。以诸葛亮、法正为首的谋臣们,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云长!稍安勿躁!”刘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屈辱与翻腾的气血,沉声喝道。他何尝不怒?何尝不感到奇耻大辱?但他是一国之主,肩上担着整个集团存亡的重任。
诸葛亮轻摇羽扇,缓缓出列,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千钧之力:“关将军忠勇可嘉,然,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于大局何益?”
他目光扫过激愤的众将,最终落在刘备身上:“大王,林凡此乃阳谋。其携大胜上庸之威,技术兵锋之利,逼我让出荆南名分。我若断然拒绝,甚至如关将军所言,主动兴兵,则正中其下怀!”
“其一,我军新败于汉中,元气未复,蜀中疲敝,兵甲粮草,皆远逊竟陵。此时与林凡决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其二,荆南四郡,虽名义上属我,然林凡新政影响日深,士民之心,早已浮动。即便我不让,其实际控制力,我已丧失大半。为一虚名,赌上国运,智者不为。”
“其三,”诸葛亮语气加重,“曹操使者尚在成都,若我与林凡开战,曹操会作壁上观否?届时两面受敌,我等顷刻间便有覆亡之危!”
法正也支撑着病体,声音虚弱却尖锐:“孔明所言极是!林凡此举,虽霸道,却并未直接攻击江陵,留有余地。其意便在试探,逼我做出选择。若我忍下,则联盟尚存(至少表面),可暂保江陵及益州安宁,积蓄力量。若我不忍,则……玉石俱焚!”
“忍?如何能忍?!”关羽猛地抬头,丹凤眼中寒光如电,直视诸葛亮与法正,“军师!孝直!我关羽镇守荆州多年,大小数十战,方有今日局面!如今竟要我将荆南拱手让人?还要我‘理解支持’?这口气,我咽不下!荆州将士也咽不下!若如此行事,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大哥?如何看待我关羽?怯懦无能之辈乎?!”
他言语之间,对诸葛亮和法正的“忍让”之策,已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东西集团之间,因资源、战略而产生的裂隙,在此刻,因林凡的外部高压,彻底爆发并公开化!
张飞也嚷嚷道:“大哥!俺觉得二哥说得对!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打不过也得打!不能让人看扁了!”
一时间,殿堂之上,主战派与主和派(或者说现实派)争论不休,气氛剑拔弩张。刘备被夹在中间,一边是兄弟情义与君王尊严,一边是残酷的现实与军师的苦劝,只觉头痛欲裂,难以决断。
**孔明夜访,陈说利害**
是夜,汉中王府书房。
刘备独坐灯下,面容憔悴。白日的争吵犹在耳边,林凡的照会文书如同烙铁般烫在案头。称王以来的雄心壮志,此刻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大王。”诸葛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孔明来了,快请进。”刘备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