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谢灵犀的扎纸人(1 / 2)
谢无涯的膝盖砸在祠堂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咳出一口血,落在青石板上,颜色比刚才更深了。那块碎片刺进背脊的地方已经麻木,可胸口的楔子却越来越烫,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条往他骨头缝里钻。
他没去管伤口。
右手撑着断剑,左手按住心口,指尖沾了血,在地上画出一道歪斜的符线。这是谢家百年没人敢念的启灵咒,写出来要用活人血,念出来会惊动祖坟里的东西。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灯烬不灭,魂归谢姓。”
声音很轻,几乎被夜风吹散。可话音落下的瞬间,祠堂深处的烛火突然全亮了。原本熄灭的七盏长明灯,一盏接一盏地燃起,火苗是冷白色的,照得整个屋子像泡在冰水里。
正前方供桌后,那个纸扎人缓缓转过身来。
她穿着旧式布裙,脸是手工糊的纸面,眼睛用墨点画,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情绪。她的脚没有落地,悬在半空,裙摆垂下的一串字迹开始蠕动。
那些字原本是谢家历代家主的谥号,一个叠一个,密密麻麻。但现在它们像虫子一样爬动,重新排列,最后定格成一行小字:
【云星月,壬午年腊月初七,子时三刻】
谢无涯盯着那行字,呼吸停了一瞬。
这不是预言,也不是记录。这是确认。从一开始,云星月的出生时间就被刻进了谢家最隐秘的仪式里。她不是意外卷入这场局的人,她是被选中的。
他猛地站起身,断剑横在身前,剑尖直指纸扎人的喉咙。
“你到底是谁?”
纸扎人没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空洞却又像能看透一切。风从破窗吹进来,掀动她的衣角,露出背后写着的一句话:“第七代守灯人,谢灵犀。”
谢无涯咬牙,剑锋往前送。
剑尖刺进纸颈的刹那,整座祠堂剧烈震动。梁柱发出断裂声,屋顶瓦片纷纷掉落,供桌下的地砖一块块炸开,泥土翻涌中,一枚枚青铜牌破土而出。
一共二十四枚。
每一块都刻着名字,字体古老,像是用刀一笔一笔剜出来的。它们浮在空中,不停旋转,然后开始移动,排列成一幅立体图案。
谢无涯抬头看去。
那是地图。一座沉在海底的巨大阵列,周围环绕十二根柱子,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和云星月耳坠上的银杏叶一模一样。
他的手抖了一下。
这地方他见过。在母亲留下的笔记残页上,有一页画的就是这个结构,旁边写着四个字:逆命之门。
他还记得那页纸背面有一行小字——“唯有谢氏血脉为引,殉道者名录为钥,方可开启。”
现在,钥匙就在眼前。
二十四枚姓名牌缓缓落下,在他脚边围成一圈,正对着祠堂大门的方向。那条路,通向海岸线外三十公里的海沟。
谢无涯低头看着断剑,剑身裂痕蔓延到了护手处,暗红色的纹路还在缓慢流动。刚才那一击记忆编码浮现的画面又闪过脑海——七岁那天,实验室门口,母亲把楔子插进自己心脏。
原来她不是死于实验失控。
她是主动献祭,为了把某种东西封进自己的命途里,再通过血脉传给下一代。
而云星月,就是那个承接命途的人。
他握紧剑柄,想站起来,可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胸口的楔子像是活了一样,往深处又推进了几分,疼得他额头冒汗。
就在这时,纸扎人动了。
她抬起手,指向他,嘴唇微张。
“她说……你会带她回来。”
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说完这句话,她的左眼突然掉了下来,“啪”地砸在地上,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