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往生悖论与自我之影（1 / 2）
噬忆妖巢的混沌迷雾在身后淡去，借助轮回通道的穿梭变得愈发熟练，但洛辰的心神却并未放松分毫。灵魂深处，那源自轮回核心残片的契约指引，正将一股远比前两次更加晦涩、更加沉重的“淤塞感”传递过来。那不像是外力扭曲或污染，更像是一种……源自规则内部的、根深蒂固的“悖论”与“停滞”。
当穿梭的流光散去，他踏足于第三处规则淤塞点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余烬之辉笼罩下的眼眸，微微眯起。
这里并非血河畔的血腥，也非迷雾巢穴的混沌，而是一片绝对的“静滞”。
他仿佛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光滑如镜的灰色平面上，天与地在此处失去了界限，融为一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完结”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流动的意义，一切都凝固在某个永恒的瞬间。
而在这片灰色世界的中心，景象更为诡异。
那不是怪物，不是裂缝，也不是任何具象化的敌人。那是……无数个“洛辰”。
成千上万，或许更多。他们姿态各异，有的盘膝而坐，面容安详如同沉眠；有的持剑而立，眼神凌厉似要撕裂虚空；有的周身缠绕着灰白色的寂灭忘川之力，如同神只临世；有的则被漆黑的深渊气息吞噬，化作扭曲的魔物；更有甚者，身披遗神银行的制式长袍，脸上挂着标准的、毫无温度的营业微笑……
他们全都是“洛辰”，是他在无数人生岔路口可能走向的、或已湮灭于时间线的“可能性”！是那些被舍弃的、被遗忘的、被扼杀在萌芽中的“自我”！
这些“洛辰”的虚影密密麻麻，布满了视野可及的灰色平面，他们彼此重叠，却又泾渭分明，共同构成了一幅庞大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关于“自我”的星图。而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执念”——对“存在”本身的执念，对“未竟之路”的不甘，对“既定命运”的抗拒——从这片“可能性之海”中弥漫出来，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地缠住了这片区域的轮回规则。
轮回，是流动，是变迁，是旧我的终结与新我的开端。但在这里，无数个“旧我”、无数个“可能我”拒绝终结，拒绝被覆盖，它们凝固于此，形成了巨大的、自我指涉的“往生悖论”。任何灵魂流经此地，都会被这庞大的、停滞的“自我信息”洪流冲击、同化，最终迷失在无数种可能性之中，无法完成真正的“往生”，从而造成了最根本层面的“规则淤塞”。
这是一个由“自我”构筑的囚笼，困住的，却是轮回本身。
洛辰站立在“自己”的海洋边缘，灵魂深处传来了剧烈的共鸣与刺痛。每一个虚影，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恐惧、欲望、遗憾与抉择。他看到那个在神陨纪元初期就选择彻底拥抱深渊的自己，化身灭世魔尊；也看到那个向遗神银行彻底屈服，成为优秀信贷员的自己，麻木而永恒；还看到那个在获得寂灭权柄之初，因无法承受侵蚀而彻底消散的自己……
无数种结局，无数种可能，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智。
“留下吧……这里有无尽的可能，何必执着于一条充满荆棘的单一路径？”一个面容慈和，周身散发着宁静气息的“洛辰”虚影开口，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挣扎有何意义？终末已定，寂灭是唯一的归宿。”另一个被灰白色气流完全包裹，眼神空洞死寂的“洛辰”冷漠低语。
“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即是永恒。”那个身穿银行制服的“洛辰”微笑着，递过来一份闪烁着金光的契约。
纷杂的意念，如同亿万根细针，刺向洛辰的灵魂。这不是精神攻击，而是更深层次的“存在性”拷问。若心志不坚，对自身道路有丝毫怀疑，瞬间便会被这无数的“可能性”分化、吞噬，成为这停滞之海中又一个凝固的虚影。
洛辰的眼神，在最初的剧烈波动后，迅速恢复了那标志性的冰冷与理智。余烬之辉在眸底熊熊燃烧，照见这些虚影的本质——它们并非真实的“他”，而是规则淤塞点利用他灵魂与轮回烙印的联系，映射出的、基于他过往经历与潜意识的“信息倒影”。是轮回悖论产生的“残响”。
它们强大，因为它们源自“自我”；它们脆弱，也因为它们只是“倒影”。
“我的路，唯有我能定义。”洛辰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在这片沉寂的灰色世界中清晰地回荡。“过往已逝，未来未定。唯有当下，我所执掌的，方为真实。”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灰色平面泛起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周围无数的“洛辰”虚影仿佛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凝实，散发出的执念波动也愈发强烈，如同无形的墙壁，阻挡他的去路。
仅仅依靠言语和意志，无法打破这由无数“自我执念”构筑的悖论囚笼。他需要力量，需要能够斩断这些“可能性”纠缠、强行疏通轮回的力量。
寂灭忘川之力奔涌而出，但这一次，并未化作咆哮的长河或凝练的印章。洛辰将其高度压缩，凝聚于右手掌心，形成了一柄似真似幻、不断散发着终末气息的灰白色长剑——“寂灭之刃·断妄”。此刃不斩肉身，不伤神魂，专斩一切虚妄、执念与不必要的“可能性”。
同时，他灵魂深处的轮回烙印光芒大放，磅礴的轮回之力注入左掌，化作一条条闪烁着秩序光芒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锁链——“往生之链·归序”。此链旨在束缚、引导那些迷失的“可能性”，将其强行拖回轮回的正轨。
双管齐下。
洛辰动了。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灰白色的流光，冲入了那密密麻麻的“可能性之海”中。
“噗！”
寂灭之刃挥过，那个蛊惑他“留下”的宁静虚影，如同泡影般破碎，蕴含的“逃避”执念被一剑斩灭。
“锵！”
往生之链甩出，缠绕住那个宣扬“寂灭归宿”的死寂虚影，链条上符文闪耀，强行将其拖拽、分解，还原为最基础的信息流，汇入周围无形的轮回通道。
他如同一个冷酷的清道夫，在自己的“可能性”迷宫中穿梭、斩切、束缚。每一个虚影的破碎，都带来一丝灵魂层面的轻微刺痛，仿佛在亲手斩断自己的一部分。但他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余烬之辉精准地洞察着每一个虚影代表的“规则应力点”，寂灭之刃与往生之链配合无间，效率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