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约战(1 / 2)
富平西南方的华阳原,夕阳落尽,夜色朦胧,金兵驻军大营主营帐内,牛油烛火燃得通明,映照得帐壁上人影绰绰。案几上摊着卷了边的《孙子兵法》,完颜娄室斜倚在虎皮椅上,脚搭在案角,手指捏着书页,目光却半眯着,似在琢磨,又似在打盹。
帐角处,完颜活女正蹲在地上擦弓,他擦得漫不经心,布巾在弓臂上胡乱蹭着,时不时抬头瞥一眼父亲,嘴角带着几分少年人的不耐。
“有那闲工夫磨洋工,不如捡本汉文册子念念。” 娄室突然开口,声音粗哑,“天天就知道舞刀弄枪、喝酒吃肉,将来怎么接老子的班?”
活女 “啪” 地丢下布巾,把弓往兵器架上一挂,又抄起柄短刀来擦,刀刃映着烛火,晃得他眼睛发亮:“大宋都快被咱们打垮了,学他们的字有什么用?不如多练两套枪法,下次冲阵时多砍几个宋兵的脑袋!”
“你懂个屁!” 娄室猛地坐直身子,脚从案上滑下来,“你若能把汉文读透,把中原的人心摸准,将来这中原的皇帝,说不定就是你坐!还用得着搞什么‘以汉制汉’?” 他越说越气,起身两步,靴底带着股沙场的泥土气,正踹在活女后腰上。
活女踉跄着撞在兵器架上,短刀 “哐当” 掉在地上,他捂着腰,回头瞪着娄室,眼里满是不服:“我去训兵、去练枪,上阵能帮你杀敌,能打胜仗,不比抱着本破书强?”
“跟你这夯货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娄室气得挥了挥手,刚要坐回椅上,帐帘突然被掀开,一个亲兵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攥着封折得皱巴巴的信笺,声音连喘带吁,急道:“都、都统大人!宋人遣使来约战了!”
娄室接过信,扫了眼封皮上的 “张浚” 二字,不屑地嗤笑一声,随手丢给活女:“看看,你爹教你认的字,能读明白几句?啊?败家的东西!”
活女捡起信,皱着眉看了半天,只认出 “富平”“三日” 几个字,脸涨得通红,把信又丢回去,气鼓鼓地别过脸:“谁耐烦看这鬼画符!”
娄室没理他,展开信笺一字一句读下来,烛火在他脸上跳动,映得他那眼神愈发冷厉。待读完,他把信往案上一摔,问亲兵:“兀术那小子到哪了?”
“回都统,四皇子的队伍刚过洛阳,要到富平,怕是还得三四天。” 亲兵躬身回道。
“那就让宋人再等几天。” 娄室说着,伸手抓起战书,“刺啦” 一声撕成两半,丢在地上,靴底碾了碾,“想跟老子约战?得看老子有没有空!”
“是!” 亲兵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活女还站在原地,脸绷得紧紧的。娄室看他这模样,火气又上来了,上前几步,拳脚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招呼:“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敢在手”
活女起初还想躲,可娄室的拳脚又快又狠,几下就把他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求饶:“爹!爹!孩儿知错了!我学汉文,我现在就学!”
娄室这才停手,喘着气,从案上摸出本还算新的《千字文》,丢在活女面前:“拿去!明天天亮前,把前五十句背下来,背不下来,我他妈打得你下不来床!”
活女捡起书,翻开一看,满页的方块字像天书似的,眼圈都红了,小声嘟囔:“爹,就不能来本简单点的?比如…… 比如画着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