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镜之疑，血之证（2 / 2）

他的样子极其狼狈。工服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脸上和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仿佛被锈蚀过的划痕，渗出的血液不是鲜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淡的、近乎黑色的粘稠状态。他手中的那根金属短杖，顶端的暗色水晶似乎变得更加晦暗，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他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仿佛刚刚与一支无形的军队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他一进门，就靠在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看都没看艾文一眼，径直走到控制台前，用颤抖的手猛地拍下了那个红色的复位按钮。

长亮的红灯应声熄灭，然后恢复了那种混乱但至少是在“闪烁”的状态。

王明这才仿佛脱力般，瘫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艾文站在原地，心中震撼无比。他清楚地看到了王明身上的伤口和那异常的血色，也看到了那根从未见过的短杖。王明刚才，是在用某种超越守则的方式，去对抗、或者说去“稳定”某种可怕的异常？

“班长……”艾文试探性地开口。

王明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依旧闭着眼，脸上充满了疲惫，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

沉默了良久，王明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控制台那些依旧闪烁不定的指示灯上，声音低沉而沙哑：

“看到了吗，C-23？这就是‘代价’。”

他没有看艾文，仿佛在自言自语：“维系这片脆弱的‘秩序’，需要支付代价。守则保护你们，是因为有人承担了规则之外的……侵蚀。”

他的目光终于转向艾文，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你很好奇，我知道。你比他们……走得都远。但好奇心，在这里，是比锈渍更毒的催化剂。”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有些线，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你会看到真相，但真相……往往意味着毁灭。”

艾文的心脏狂跳起来。王明这是在警告他，还是在……暗示他？他口中的“代价”，是指他后颈的痕迹，还是指他刚才出去进行的、那如同仪式般的战斗？“秩序”和“侵蚀”又是什么关系？

“班长，你说的‘锚点’……”艾文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艾文，那股无形的压力让艾文几乎喘不过气。

“那不是你该问的。”王明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做好你分内的事，C-23。遵守守则，活下去。这就是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艾文，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控制台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他那破损的工服，异常的血液，以及那根神秘的短杖，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了艾文的脑海里。

王明不是单纯的守则维护者。他是更深层次的参与者，一个在规则与黑暗之间行走，支付着某种可怕“代价”以维持脆弱平衡的人。

艾文默默地退到一旁，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王明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但他无法停止。他已经看到了太多，知道了太多。回头的路，或许早已在某个他不曾注意的瞬间，悄然断裂。

他摸了摸工服内侧（那里曾经记录过符号），感受着脑海中那个越发清晰的残缺印记。

真相意味着毁灭？

或许。但无知，在这片日益崩坏的暗红之夜里，同样意味着缓慢的、更加痛苦的消亡。

他必须找到“钥匙”。不是为了好奇，而是为了……生存。

而王明，这个浑身谜团的男人，既是障碍，也可能……是线索。

艾文看着王明那疲惫而坚定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

下一次，他需要更小心，也更果断。他需要更多的盟友，比如李港。他需要更接近那个被严密封锁的核心——四号车间，以及王明拼命维系的“锚点”。

风暴，正在加速酝酿。而他，已经身处风暴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