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沈昭升官（2 / 2）

将离快速扫过文书，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罕见地绽开一丝真切的笑意，宛如冰河解冻：“苦尽甘来，郎君总算......总算等到今日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娘子若知，不知该有多欢喜。”

“欢喜”二字像一枚针，轻轻刺破了沈昭心中鼓胀的期待。

狂喜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嶙峋的忧惧。

太子那张阴郁冷厉的脸仿佛就在眼前。

当年，正是东宫一句话，他便从云端跌落，被远放至这苦寒边地。

心结所在，彼此心照不宣——为的是那个名字已成为禁忌的女子，崔姮。

往事如刀，刀刀刻骨。

如今回去，无疑是再入龙潭虎穴，太子是否已布好新的罗网？

万一......万一那段过往被有心人窥破一丝痕迹，姮儿怎么办？整个相府又会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冒着绿芽的春景，只觉得胸中块垒难消，气息都窒闷起来。

这人生，为何总是顺境之时陡生波澜，仿佛永远不得畅快。

“爹......爹爹......”

一声稚嫩含糊的呼唤拉回了他的思绪。

满两岁多的朝颜，穿着厚厚的小棉袄，像只笨拙的小熊，跌跌撞撞地从内室跑出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仰起那张酷似其母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珠满是依赖。

沈昭心尖一痛，弯下腰将女儿软糯温热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慈爱之情漫上眼底，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心痛。

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便与生母分离，如今连“母亲”二字意味着什么都已不记得。

她的人生伊始，便笼罩在一片无法言说的阴影之下。

不，为了女儿，为了姣姣，他不能懦弱，更不能退缩！大不了一死！

还有那如附骨之疽的神焰族。

想到神焰族虎视眈眈，沈昭满心郁闷，同时庆幸，自神焰族偷偷取了朝颜的血后，再无动作，应该是朝颜已经不是他们一族的直系血脉了，血液自然不能作为宝藏“钥匙”了。

想到这里，沈昭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又混杂着一丝庆幸。

正是这“无用”，才保住了朝颜的性命，让那些狂热的复国者暂时放过了她。

然而，神焰族贼心不死，仍在暗处虎视眈眈。

他周旋其中，如履薄冰，既要虚与委蛇，又不能留下太多把柄，尤其是此番回京，天子脚下，各方势力交错，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思绪百转千回，最终都化作了唇边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女儿娇嫩的面庞。

“颜儿，”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要搬家了，去一个很远很远，但很热闹的地方。”

朝颜自然听不懂这其中的千钧重负，她只看到爹爹亲近自己，便欢喜起来，咧开只长了几颗乳牙的小嘴，咯咯笑着，用力拍着小小的手掌，发出“啪啪”的轻响。

那纯真无邪的笑声，像一道微光，暂时驱散了沈昭心头的阴霾，却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感觉愈发沉重了。

前路漫漫，吉凶未卜，他只能抱紧怀中的骨血，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