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影子的悲歌(2 / 2)
第三节:裂痕初现
傍晚,沈清辞在厨房里忙碌。
她系着围裙,动作娴熟地处理着食材,像一个真正为迎接重要客人而精心准备的女主人。但她的眼神是空的,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身体在机械地执行指令。
公寓门铃在六点整准时响起。
沈清辞洗了洗手,解下围裙,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
门外,站着陆寒州,以及他臂弯里巧笑嫣然的林薇薇。
林薇薇穿着一身香槟粉的及膝连衣裙,妆容精致,长发微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娇养得很好的、明媚动人的气质。她看到沈清辞,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毫无芥蒂的、甜美的笑容。
“清辞姐,好久不见!不好意思,一来就打扰你们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憨。
沈清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陆寒州脸上。他正低头看着林薇薇,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薇薇说很久没回国,想尝尝家里的味道。”陆寒州抬起头,对沈清辞解释道,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家里的味道。
沈清辞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她侧身让开:“请进吧,都准备好了。”
林薇薇自然地挽着陆寒州的手臂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公寓的布置,嘴里发出轻声的赞叹:“寒州哥,你家装修得真好看,这视野太棒了!”
陆寒州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默默走向厨房的沈清辞的背影。她今天穿的米白色套装,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和……孤寂。
餐桌上,气氛微妙。
林薇薇很健谈,不停地说着她在国外的见闻,言语间充满了对陆寒州的依赖和崇拜。陆寒州虽然话不多,但会适时地回应,甚至会亲自将她喜欢的菜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沈清辞坐在他们对面,安静地吃着东西,像个局外人。
“清辞姐,你手艺真好!这燕窝炖得火候恰到好处,比我在国外吃到的还好!”林薇薇尝了一口燕窝,由衷地称赞道,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转向陆寒州,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寒州哥,我记得你之前送我那条‘星辰’系列的项链,设计和这款燕窝的色泽好配啊。我今天来得急,都没戴什么像样的首饰,能不能借清辞姐那条项链戴一下,搭配这身衣服?”
“星辰”系列项链。
沈清辞拿着勺子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勺柄碰到碗沿,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叮”。
那是他们“结婚”时,陆寒州送给她的。并非出于爱意,而是“协议”的一部分,象征着她是那个“星辰”(林薇薇英文名Stel,意为星辰)的替身。
那是她拥有的,为数不多的,带有“仪式感”的物品之一。也是她内心深处,不愿触碰的耻辱标记。
陆寒州闻言,几乎没有犹豫,目光转向沈清辞,语气理所当然:“清辞,你去把项链找出来,先给薇薇戴一下。”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第四节:无声的惊雷
沈清辞缓缓抬起头,看向陆寒州。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却仿佛有风暴在无声地凝聚。她没有看林薇薇,只是直直地看着陆寒州,看着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让他法律上的妻子,取下象征他们婚姻开始的信物,去借给他的初恋情人佩戴?
他甚至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在他心里,她沈清辞,究竟算是什么?一个连最基本尊严都不配拥有的、彻头彻尾的影子吗?
林薇薇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无辜和歉意:“啊,不用了不用了!寒州哥,我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能借清辞姐的东西呢!太失礼了!”
陆寒州却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沈清辞眼中传递出的冰冷信号,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他皱了皱眉,似乎对沈清辞的迟疑感到不满。
“一条项链而已,薇薇喜欢就借她戴一下。”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催促道,“快去拿。”
沈清辞定定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时间仿佛被拉长,餐厅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和林薇薇有些不安的呼吸声。
然后,沈清辞忽然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嘲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走向卧室去取那条项链,而是转身,径直朝着厨房的水槽走去。
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她拿起那个刚刚盛放过燕窝的、精致的白瓷碗,看也没看,手指一松。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在寂静的公寓里!
白瓷碎片四溅开来,混着粘稠的燕窝汁液,狼藉地铺满了不锈钢水槽和周围的地面。
陆寒州和林薇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愣住了。
陆寒州猛地站起身,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怒:“沈清辞!你干什么?!”
沈清辞关掉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厨房纸,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水渍。
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惊怒的陆寒州和目瞪口呆的林薇薇,脸上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平静到可怕的表情。
“手滑了。”她轻声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抱歉,吓到林小姐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径直穿过餐厅,走上楼梯,回到了主卧。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陆寒州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压抑着怒吼的目光。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也将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暂时关在了门外。
靠在门板上,沈清辞缓缓闭上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一声碎裂,摔碎的不只是一个碗。
是她五年来的委曲求全,是她所有的幻想和期待,是她对陆寒州……最后的一丝眷恋。
战争,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