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夺命麻绳(2 / 2)
我揉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困意,怯生生地问:“爹,你搓绳子干啥呀?”
他头也不抬,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上吊。”
我吓得一哆嗦,不敢再问,只能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有时他搓着搓着,手会猛地停住,肩膀一抽一抽的,像被啥东西噎住似的,呜咽声压在喉咙里,在静悄悄的夜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哪还是我爹啊?他以前多能耐,毛笔字写得漂亮,县里书法比赛拿的奖状,还端端正正贴在堂屋墙上呢。
村里都说他是“文化人”,要不,咋能娶上我妈?
要知道,我的姥姥是大学本科毕业(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很稀缺的!)毕业后进了中学当老师,精通俄语,还会弹钢琴。
姥爷不仅是大学生,更是县城里“吃皇粮”的国家干部。
母亲的家境,在这片黑土地上算得上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了。
可现在,爹搓绳子的瘾越来越大,行为也越来越怪。
他不光夜里躲着搓,还会骑着家里的破旧二八大杠自行车,硬把我拽上车,往村外的乱坟岗开。
夕阳西下,乱坟岗上荒草萋萋,乌鸦聒噪地盘旋。
车一停下,四周便莫名地卷起阴冷的旋风,打着旋儿钻进衣领,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缩在自行车的横梁上,恐惧地看着父亲。
爹跨坐在自行车上,一动不动,也不下车,就那么两腿一岔,盯着坟堆,眼神空落落的,像在找啥,又像在等啥。
我不敢说话,只觉得四周的草里、坟包后,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瞅着我们。
每次从坟地回来,家里的空气就更沉一分,压得人喘不过气。
妈见了爹就躲,爷爷奶奶唉声叹气的,连院子里的老黄狗,见了爹,都低下头呜呜两声,夹着尾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