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姥爷过世(1 / 2)
连续发生的事让大家都无力应对。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时,没人知道,命运还会给人们套上多少道枷锁。
过了大概一个月,姥爷开始咳嗽。
一开始,谁都以为只是个寻常的感冒。姥爷自己分析说许是发送(音:伐送,东北方言,指给已故之人出殡,谐音为“发丧”)二姥爷悲伤劳累,吃点药休养些日子就好了。姥姥也觉得姥爷是那天在江堤上受了风,找老中医抓了治风寒咳嗽的药,回来给姥爷熬好,叮嘱我看着姥爷按时喝,然后正常去学校上班。
可又过了两个月,姥爷咳得直不起腰了。
大姨和大姨夫带姥爷去省城医院看病,医院的诊断书递过来那天,姥姥把教案往桌上一摔,红着眼圈吼校领导:“我男人都这样了,还教什么课!”她请了长假,天不亮就去早市排队买各种新鲜的菜,炖得香香的端到床前,可姥爷常常一口也吃不下。
他的脾气变得像炮仗,一点就炸。
我端水进去,他挥手就把杯子扫到地上,瓷片溅到我脚边:“滚出去!看见你们就烦!”我吓得往后缩,他却忽然别过脸,肩膀微微发抖。
后来他总对着空墙说话,声音轻轻的:“妈,老二是不是又淘气了?您别总惯着他……”有时又急得直拍床板:“老二!立正!谁让你偷懒的!”姥姥坐在床边掉眼泪,太姥爷就搬个小马扎守在门口,吧嗒吧嗒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
很快,姥爷过世了。
我姥爷,是第四个……
姥爷走的那晚,饭桌上的油灯跳了两下。我被关在西厢房,台灯突然开始闪,明晃晃的光里,房顶好像有个影子在转,一圈又一圈,像片被风吹得打旋的叶子。
我吓得尖叫,可外面只有压抑的哭声,没人听见。
头越来越晕,我死死攥着被角,感觉那影子离我越来越近,带着股江水的凉气。
我正缩在被子里发抖,房门“吱呀”开了道缝,妈妈披着头巾探进头来,眼睛红得像兔子:“京京咋了?妈听见你叫唤了。”
“有黑影……在房顶上转……”我攥着她的衣角,声音抖得不成调。
妈妈顺着我指的方向瞅了瞅,眉头拧成个疙瘩,忽然提高了声音:“二叔!我知道你舍不得走,可京京才六岁,你吓唬他干啥?”
她话音刚落,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寒意就散了,台灯也稳稳亮着不再闪。
后半夜要给姥爷守灵,妈妈拽着我的手往厨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