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宅(2 / 2)
梦里飘着一群黄头发的人,在厨房晃来晃去,高鼻梁深眼窝,瞅着像老人们说的老毛子。
他们好像看不见我,各走各的,也不说话,就那么飘来飘去。
惊醒后,后背全是汗。
“妈,我昨晚做梦了。”吃早饭时,我忍不住说。
饭桌摆在堂屋那张油腻腻的八仙桌上,太姥爷沉默地喝着稀粥。
“小孩子家,做噩梦正常。”母亲舀了一勺粥给我,眼神躲闪。
“不是噩梦,”我争辩道,“我梦见厨房里有几个黄头发的人,穿着旧军装,在飘。”
“啪嗒!”太姥爷的筷子掉在桌上。
他猛地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惊骇,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却没发出声音。
母亲的脸瞬间煞白,厉声道:“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八道!吃饭!”她的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
我吓得不敢再吱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粥粒,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
那真的只是梦吗?
可打这儿起,怪事就没断过。
不是夜里听见地板吱呀响,就是做梦梦见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子。
我跟我妈说,我妈总瞪我:“小孩子家别瞎琢磨,是老房子不结实,风吹的动静。”
太姥爷有时候坐在炕沿上,抽着旱烟袋,眯着眼瞅着房顶,突然叹口气:“这房子啊,住的人多了,念想就多了。”
我问他:“太姥爷,这里真的有老毛子吗?”
他磕了磕烟灰,没直接回答,就说:“人啊,得敬着点老物件,老地方。”
就这么着,我在这阴沉沉的老房子里,从一个怯生生的小孩,住到了十八岁。
那些奇怪的梦和声响,慢慢就跟老墙皮似的,成了日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