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水泡烂的草鞋(2 / 2)
“放你娘的屁!” 疤脸一听就恼了,猛地一刀狠狠捅进他胸口。苏晚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可那滚烫的鲜血溅到她脚边的感觉却特别清晰 —— 热乎乎的,带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儿,顺着她小腿慢慢往下流,就好像是死神在跟她宣告似的。
“哎,那三个!” 疤脸突然把目光转到他们这边,刀尖指着苏晚,不怀好意地笑道:“过来!老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比那些村妇强多了。”
林氏一听,吓得要命,死死地攥住苏晚的手,指甲都快掐进她肉里了。小川也吓得浑身直哆嗦,跟一片在狂风里抖个不停的树叶似的,紧紧把脸埋在苏晚腰上,不敢抬头。
苏晚眼睛死死地盯着疤脸身后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突然注意到那男子的手指稍微动了动 —— 他还活着呢!
“我能救他。” 苏晚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镇定,“救了他,你们别碰我们。”
疤脸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救?就凭你这细皮嫩肉的还能救?老子在这道上混了十年了,还没见过能救肠穿肚烂的活神仙呢!”
苏晚没理他的嘲笑,赶紧蹲下身,在包袱里翻出半卷碎布条 —— 这是她娘用来包药的,被抢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偷偷藏了两尺。
她想都没想,就扯开男子的衣襟,鲜血 “哗” 地一下喷了出来,一下子就染红了她的手,那温热又粘稠的感觉,让她心里猛地一紧。
“小川,去捡点干净的柴枝,要拇指那么粗的。” 她头都没抬,有条有理地吩咐道,“娘,帮我按住他肩膀,别让他乱动。”
林氏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男子肩膀,就跟触电似的,一下子缩了回来,声音里带着害怕和犹豫:“晚晚,这…… 这伤……”
“他肠子没断,就是脱出来了。” 苏晚的声音又坚定又冷静,就跟在急诊科下医嘱似的,“得用温水冲洗伤口,可现在没水,只能用干净布条蘸唾沫擦。娘,你嘴里含口水,吐在布条上。”
林氏愣了一下,然后就照做了。苏晚接过带着点咸味的布条,轻轻地擦着伤口周围的血污。男子疼得闷哼了一声,她心里却一喜 —— 有痛觉说明没伤到要害。
她赶紧撕了块布条,叠成方块,小心翼翼地压在伤口上,又把小川捡来的柴枝垫在他腰后面,用剩下的布条仔仔细细地缠住固定好。
“他现在不能动,也不能吃东西,要是能撑过今晚……” 她抬头看向疤脸,目光特别坚定,“我要半壶水,给我娘和弟弟喝。”
疤脸眯起眼睛,左眼皮耷拉得更厉害了,眼神里透着怀疑和凶狠:“你当老子是做慈善的?”
“他要是死了,你们不过就多具尸体。” 苏晚镇定地擦了擦手,手背上的血慢慢结成了暗红色的痂,“他要是活了,你们说不定还能多换点银子 —— 你看他腰间的佩刀,刀鞘上有云纹,是从京城来的。”
疤脸听了,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把刀尖 “当” 地戳在地上。他慢慢蹲下来,用刀背挑起男子的下巴,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行,老子就赌你这小妮子有点本事。” 他冲喽啰们一甩下巴,吩咐道:“去弄壶水,再找块油布来,别让这小子夜里着凉了。”
夜色越来越深,黑得跟墨似的,把大地都给罩住了。苏晚静静地跪在那男子旁边,借着喽啰们生起的篝火那点微弱的光亮,看清了他那张白得像纸的脸 —— 浓眉大眼的,鼻梁高高的,左眉骨那儿有道淡淡的疤,像是以前受伤留下的。他呼吸浅得都快看不见胸口起伏了,不过脉搏还在跳,一下,两下,就跟一只小鼓在轻轻敲着,敲得她神经紧紧的。
林氏喝了两口水后,靠着枯树,累得打起盹儿来。小川蜷缩在她脚边,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 “麸饼”。苏晚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比傍晚的时候凉了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疤脸,他正跟喽啰们兴高采烈地分抢来的粮食呢,脸上的刀疤在火光映照下,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蜈蚣。
就在这时候,那男子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血沫溅到了苏晚手背上。她赶紧俯身查看,只见他睫毛微微颤了颤,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 谢。”
苏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重新调整他腰后的柴枝,动作又轻又专注。火光照着她那染血的手,影子被拉得老长,落在他胸口那道吓人的刀伤上 —— 那儿的血已经慢慢止住了,只渗出一些淡红色的血水。
远远的,传来夜枭阴森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疤脸突然警觉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官道那头。苏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夜色里模模糊糊地浮着几点火光,一亮一灭的,跟鬼火似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