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朝堂对峙,证据如山(1 / 2)
紫宸殿外,连绵的雨水将汉白玉阶浸得发亮,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中阴沉的云翳。苏晚身着素色衣衫,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台阶往上走,每一步都格外谨慎,生怕因脚下的湿滑而摔倒。她的鞋尖不经意间沾了星点水痕,在洁白的鞋面晕染开一小片深色。
顾昭身姿挺拔,神色冷峻地走在她身侧。他身着玄色官服,下摆垂落如墨,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仿若流动的墨汁。腰间佩戴的玉牌相互碰撞,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那是暗卫统领独有的玄铁虎符,在日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今日他特意将其佩在显眼处,似是在向众人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威严。
“到了。”顾昭的声音低沉而醇厚,仿佛从幽深的山谷传来,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苏晚闻声抬眼,只见朱红殿门在一阵“嘎吱”声中缓缓打开,厚重的大门后,殿内烛火如豆,摇曳的光影在七十二根朱漆立柱上跳跃,映得立柱上的金漆龙纹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下一秒便会破壁而出。
满朝文武早已依照品阶整齐站定,御史大夫许大人站在首列,他腰间的獬豸纹玉佩随着他沉稳的呼吸轻轻晃动,獬豸那威严的纹路仿佛在注视着殿内的一切,象征着公正与威严。右侧第三位身着绯色朝服的正是陈尚书,此刻他正垂着眼睑,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朝珠,嘴角似有若无地勾着一抹冷笑,透着一股不以为意的傲慢。
“臣顾昭,带民女苏晚参见陛下。”顾昭上前半步,声音清冽如霜,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龙椅上的皇帝微微抬起下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苏晚手中的青布包裹,沉声道:“平身。今日召卿等,为的是晋州赈灾粮案。顾昭,你昨日说有新证,呈上来。”
顾昭微微颔首,转身示意。影十一不知何时已悄然候在殿角,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他双手托着一个檀木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来。
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三样东西:半片腐朽的灰布,布角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那血渍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已然干涸的血渍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色泽,与灰布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一颗裹着血痂的莲子,莲子壳上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纹,仿佛是岁月与罪恶留下的痕迹,那细微的裂纹仿佛是一道通往真相深渊的裂缝;一卷展开的帛画,画中密密麻麻的黑点——正是顾昭带人连夜挖开的晋州乱葬岗尸坑图,那些黑点在帛画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无数双冤魂的眼睛,凝视着这朝堂上的一切。
许大人接过帛画时,指节微微发颤,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画中的每一处细节。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这......这尸坑的位置,竟与户部存档的‘赈灾粮分发点’完全重合!”
“许大人且看这个。”苏晚上前两步,她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伸手解开青布包裹。
赵三叔指甲缝里的黑米粒安静地躺在羊脂玉碟中,在烛光的映照下,那黑米粒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泽。“这是昨夜被灭口的证人赵三叔留下的。他生前说,晋州粮库里的米总泛着怪味,吃了后先是上吐下泻,接着浑身无力......”
“够了!”陈尚书突然用力甩动水袖,宽大的水袖如同一道黑色的屏障,在身前划过一道弧线。朝珠在胸前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他愤怒的宣泄。“一个民间医女,如何能断定是中毒?莫不是有人教你背这些说辞?”他斜睨顾昭,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质疑,“暗卫统领与民女过从甚密,这证词的可信度,臣实在存疑。”
瞬间,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分,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压抑,众人的目光在苏晚、顾昭和陈尚书之间游移,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无形火花。
苏晚望着陈尚书脸上那得意的神情,昨夜赵三叔倒在地上的模样如同一幅惨烈的画面在她眼前浮现——他临死前还紧紧攥着那粒米,指甲缝里的黑渍仿佛是罪恶的烙印,怎么洗都洗不掉。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本泛黄的纸册,封皮上“苏晚医案”四个字因为长久的翻阅而发亮,纸张的边缘已经微微卷起,显露出岁月的痕迹。“这是我逃荒三年记录的八百零七例病例。其中三百一十二例出现腹痛、便血、指甲发黑症状,最终衰竭而亡。这些症状与我在医书里查的‘砷毒’高度吻合。”
她缓缓翻开其中一页,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那些痛苦的过往。她将翻开的医案推到许大人面前,手指轻轻点在记录着病症的蝇头小楷上:“这是同治元年三月十五,逃荒到青河县时,王大柱一家六口的病症记录。他死前吐的血沫里,我检出了这种黑色颗粒。”她指了指玉碟里的米粒,“后来我偷偷烧了几粒,闻到刺鼻的大蒜味——这是砷毒的特征。”
许大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医案上的蝇头小楷,那字迹工整而细腻,每一笔都仿佛凝聚着苏晚的心血。他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而凝重,突然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声音坚定而有力:“好!这医案记录详细,连每日时辰、症状变化都分毫不差,绝非临时伪造!”
陈尚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正要再辩。就在这时,左侧突然传来一声朗喝:“苏姑娘的医术,李某可以作证!”
李将军从队列中跨出,他身着铠甲,铠甲上的鱼鳞纹在烛火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宛如一片片锋利的刀刃。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众人面前,撩起衣袖,露出小臂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刀疤如同一道扭曲的蜈蚣,趴在他的手臂上,诉说着曾经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