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她等的他再也回不来了(1 / 2)
幼儿园午休的寝室里,一场属于小怪兽们的“安眠战争”刚刚落下帷幕。在温柔却也自带“杀气”的小李老师们强力镇压下,那些在床上扭来扭去、试图用眼神交流的小脑袋瓜,终于一个个不情不愿地耷拉下去,眼皮子开始打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昏昏欲睡的安静,只剩下窗外偶尔几声鸟鸣。
就在这时,一阵规律而轻微的“呼噜……呼噜噜……”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准时在寝室里荡漾开来。
源头,是睡得四仰八叉、小肚子一起一伏的林子豪小朋友。他第一个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也第一个贡献了背景音效。
林子豪小朋友,一如既往地,荣膺“幼儿园午睡速度冠军”称号。几乎在脑袋沾到小枕头的瞬间,他那标志性的、轻轻的呼噜声就准时响了起来,像台微型小风箱,均匀地为午睡时光伴奏。
阳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缝隙,给小小的寝室洒下几道朦胧的光柱,空气中的尘埃在光里跳舞。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带着点告状意味的声音打破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小李老师——林子豪在打呼~~~~”
不用猜,这“煽风点火小能手”非许多多莫属。
她这一嗓子,效果拔群。寝室里,不同的方位,接二连三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回应,
“林子豪像我的爸爸会打呼。”一个男孩小声说。
“他为什么会打呼?”另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好奇地问。
“好奇怪吖~”
“会打呼诶,我爸爸也会。”一个小姑娘迷迷糊糊地附和。
“呼呼噜噜噜噜噜~~~~” 甚至还有小朋友现场模仿起来。
小李老师扶了扶额,感觉血压有点上升,踩着软底布鞋,悄无声息地走到许多多的小床边,弯下腰,压低声音:“多多,不要学林子豪打呼噜,大家都在睡觉呢。”
许多多立刻睁大她那双无辜又狡黠的大眼睛,振振有词:“我才没有学林子豪呢,小李老师!我学的是我的爸爸!”
小李老师忍着笑,想起之前家访时听到的一些情况,故意问:“多多,你不是说你没有爸爸吗?”
多多被问住了,小脑袋歪着想了想,然后很“乖”地改口:“哦,那我有爸爸,因为他打过我!” 逻辑链条简单粗暴——打我=存在。
“……” 小李老师被这童言无忌噎了一下,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只能无奈地说,“好了,不管有没有爸爸,现在都不许说话,也不许学打呼噜了,乖乖睡觉。” 说完,她又直起身,开始点名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喇叭:“王建平,别探头探脑了,睡觉!”“李露露,眼睛闭上!”“张诗诗……”
点名过程中,小李老师发现陈芊芊小朋友一直高高地举着小手,那执着劲儿,仿佛有惊天大秘密要汇报。
“芊芊,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小李老师走到她床边问。
陈芊芊立刻放下手,小脸一脸担忧的,非常认真地提问:“小李老师,林子豪是不是在做噩梦?”
小李老师被这清奇的脑回路问得一愣:“没有吧?他睡得很香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陈芊芊的逻辑清晰无比,“呼噜噜是小猪的声音呢!林子豪打呼噜像小猪,是不是他在梦里变成了小猪?他现在肯定很害怕的!我们要保护他!” 小姑娘的语气充满了使命感,仿佛下一秒就要钻进林子豪的梦里去斗恶龙救小猪。
小李老师哭笑不得,没空跟她深入探讨“人变猪”的奇幻设定,只能安抚道:“放心,林子豪等会儿醒来一定还是林子豪,不会变成小猪的。现在,请你立刻、马上闭上眼睛,快点睡觉!”
陈芊芊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小李老师刚松了口气,准备离开,就听那小奶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求知欲:
“小李老师,为什么森林里的巫婆要捉走小公主呀?”
“唰——!”
尖叫声此起彼伏!
“哇——巫婆!!”
“不要捉我!!”
“好可怕!!”
这话音刚落,寝室里瞬间响起好几声压抑的尖叫,好几个胆小的娃,包括平时皮得上天的唐晓白,此刻都跟受惊的鹌鹑一样,整个人“嗖”地一下缩进了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森林里的巫婆就找不到她们了。
这个故事,是早上江晚小朋友绘声绘色讲给大家听的,成功吓倒了一大片。一片恐慌中,只有许多多依旧淡定,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想跟着讨论。陈芊芊刚想习惯性地发出“hiahia”笑声,一抬眼就撞见站在床边、脸色严肃的小李老师,立刻用小手死死捂住嘴巴,然后“嗖”地一下,也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几根不安分的呆毛在外面。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只剩下林子豪小朋友那安稳平和的“呼噜……呼噜噜……”在寝室里回荡。
幼儿园傍晚放学后,夕阳把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也将放学路上的小人影拉得长长的。
陈野背着破旧的书包,慢吞吞地走在回陈厝村的路上。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一会在激烈辩论“归墟教”教主的人设,到底是搞成深藏不露、笑里藏刀的终极幕后黑手,还是塑造成背负血海深仇、被混沌浊炁侵蚀的悲情枭雄?一会儿则在循环播放午休时那个可怕的“007写作地狱”梦——白发苍苍的自己还在吭哧吭哧写《我有一座冒险屋》……这简直比归墟教还可怕。
“喂!野哥!”旁边的陈诚用胳膊肘碰了碰走神的陈野,“你今天咋回事?魂丢幼儿园了?没觉得路上怪怪的?”
被陈诚这么一说,咸鱼陈才猛地从“教主”和“鬼屋”的混战中抽离出来,感官重新连接现实。
咦?空气里……确实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
平日里这个点儿,村道上虽然也有人,但大人们要么是刚从附近的厂子里下班,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吃饭;要么是在田里忙活着最后的收尾;要么就是三三两两聚在家门口,端着饭碗唠着家长里短。今天却不一样。
今天确实不一样。
村委会门口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榕树下,竟然罕见地围拢了好些人。连平时腿脚不便、很少出门的几位老阿公,都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神情凝重。人群的中心,是老陈头。他那台平日里当宝贝疙瘩、擦得锃亮的收音机,此刻被郑重其事地摆放在榕树下的石凳上,音量开到了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