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流噬心(2 / 2)
“目标确认,‘庚字金押’,特殊提取窗口是左侧最里面二号窗口。” 负责观察银行内部布局的探员低声汇报,他的位置能看到银行大厅内部分景象,“柜台职员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姓陈。窗口刚开,还没人过去。”
郑永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他的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内部通讯被渗透,意味着他们此刻的行动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惊动目标。他们只能等,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那持有“庚字金押”凭证的“袁老板”自己撞入视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汇丰银行门前的人流渐渐多了一点,黄包车夫拉着客人停下又离开,身着长衫或西装的人们进出。每一张面孔都被郑永快速地在脑中筛选、剔除。
突然,一个身影引起了郑永的高度警觉!那是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衫、身形略显佝偻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不起眼的藤编公文箱,脚步微微有些蹒跚,似乎腿脚不便。他低着头,帽檐同样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并没有立刻走向银行大门,而是在大门侧面靠墙的阴影处站定,似乎在等人,又似乎在犹豫。他的右手下意识地不断摩挲着左手无名指根部的一个位置,那个动作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郑永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了那只手——那只手摩挲的地方,本该戴着一枚戒指,此刻却空空如也!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划过郑永的脑海:陆连奎昏迷前被摘走的戒指?!
就在郑永几乎要下令行动时,银行大门内,一个穿着银行高级职员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目光随意地扫视着街面,似乎只是在门口透口气。但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个靠在墙边、身形佝偻的灰衣男人时,眼神极其微妙地停顿了不到半秒,嘴角似乎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牵动。随即,他神态自若地转身走回银行大厅内部,径直走向了……左侧最里面的二号特殊提取窗口!径直走向了那个姓陈的柜台职员身边,俯下身,看似随意地与对方交谈了几句,手指却在柜台上极其隐蔽地轻轻叩击了几下!
郑永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高级职员……有问题!他认识外面的灰衣男人!他在传递某种信号!
就在此时,那个靠墙的灰衣男人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不再犹豫,立刻抬步,一瘸一拐地快速走向银行大门!目标指向异常清晰——特殊提取窗口!
“准备!”郑永压低声音,喉结滚动。
地道深处的坡度陡然加剧,几乎成了垂直向下的陡坡。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流已经没过脚踝,浑浊的水流冲击着脚踝,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淤泥的腐臭。前方的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射出一片更大的空间——一个被水流冲刷形成的、类似小型地下溶洞的天然腔体。水流在这里汇聚成一个幽深的、泛着不祥黑绿色泽的水潭,水潭边缘连接着几条粗细不一、通往不同方向的地下暗河支流。
“没路了!”一名探员喘着粗气喊道,声音在空洞的地下激起回响。手电光四下扫射,只看到湿滑的岩壁和冰冷黝黑的水面。
费沃里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水潭边缘。淤泥湿滑,但就在靠近左侧一条较小支流入口的浅水处,他的手电光定格了!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小块极其不起眼的深蓝色碎布!碎布的边缘呈现撕扯状,颜色和质地……与他们追查的那个假冒护士潜入医院时所穿的护士服内衬颜色高度吻合!
“看那边!”另一名探员指着那条较小支流入口旁边的岩壁。岩壁一处低矮的凸起石棱上,挂着一缕更长的、同样颜色的丝线!显然,有人仓促涉水而过时,衣物被尖锐的石棱挂住了!
“追!这条水路!”费沃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带头踏入冰冷刺骨的污水中,朝着那条狭窄的支流入口跋涉而去。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和鞋子,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扎进骨髓,背部的伤口在冷水刺激下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抽痛。他咬紧牙关,用手电光死死锁定前方幽暗狭窄的水道。水道曲折,水流湍急,手电光柱在水面和湿漉漉的岩壁上晃动,试图捕捉任何一点逃亡者的踪迹。
就在他艰难跋涉了十几米,拐过一个急弯,前方出现一个更窄的隘口时,手电光柱猛地扫过隘口左侧一块较为干燥、高出水面的岩石平台!
平台上,赫然放着一件深蓝色、被河水浸透大半的……护士服上衣!衣服被团成一团,随意丢弃着,仿佛在宣告追踪的徒劳。
费沃里的心猛地一沉!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已经在这里换了装?
他强忍着冰冷和伤痛,加快步伐趟水过去。身后的探员亦步亦趋,警惕地用手电光扫视着四周幽暗的水域和岩壁。费沃里伸手,用枪管小心翼翼地将那团湿透的护士服挑开。
护士服下方,没有预想中的其他衣物。只有一枚冰冷坚硬的东西,在黑色岩石的映衬下,反射着手电光,发出一点幽冷的金属光泽。
那是一枚戒指。
黄金戒托,镶嵌着一块深沉的墨绿色玛瑙,玛瑙表面还带着细密的划痕。戒托内圈,隐约可见一个精心篆刻的微小篆字:“陆”!
陆连奎的戒指!那个在医院昏迷前被身份不明的护士取走的戒指!此刻,它被丢弃在这黑暗的地下水道深处,如同一个冰冷的嘲笑,一个残酷的信号——陆连奎或许并未完全昏迷?或者,这戒指本身就是某种身份的标识?又或者……是那个“袁老板”用于汇丰银行提取巨款的关键信物?!
费沃里死死盯着那枚躺在冰冷岩石上、反射幽幽寒光的墨绿玛瑙戒指,一股寒气从浸透的双脚直冲天灵盖!这枚本应属于陆连奎、却出现在假冒护士逃亡路线上、又被刻意留下的戒指,意味着什么?陆连奎……“内鬼”……汇丰银行……“袁老板”……这几个名词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旋转撞击!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部用于紧急联络的内部电话,又一次尖锐地、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在这死寂冰冷、只有水流呜咽的地下洞穴里,那震动声如同催命的丧钟!
费沃里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知道这个紧急号码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人!郑永?沙利叶?还是……那个刚刚确认了身份的“掌柜”?!又或者是……陆连奎本人?!他颤抖着,用冻得几乎麻木的手指,艰难地掏出那部沉重的电话,屏幕上没有任何号码显示。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污浊的空气,猛地按下了接听键,将听筒紧紧贴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郑永的声音!那声音极度压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刺骨的寒意,语速快得几乎破音:
“督察长!汇丰银行!目标……目标出现了!他拿着‘庚字金押’凭证!但是……但是那个人……他手上戴了个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