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美术馆的盔甲诅咒(2 / 2)
“是颜料。”灰原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用镊子夹起一点亮晶晶的碎片,“是中世纪油画常用的铅白颜料,美术馆只有落合馆长会调这种颜料。”
柯南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天罚》复制品上。画框的角落有个小小的挂钩,像是挂过什么重物。他突然想起落合馆长擦拭画框时的样子——老人的手指在挂钩附近停留了很久,像是在确认什么。
“夜一,”柯南看向工藤夜一,“你能想办法让馆长写点东西吗?比如画个路线图之类的。”
工藤夜立刻会意,走到正在接受询问的落合馆长面前:“馆长先生,我们想去下洗手间,可是这展厅太大了,您能帮忙画个路线图吗?”他故意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没墨水的圆珠笔,“不好意思,只有这支笔。”
落合馆长的眼神闪了一下,接过笔和纸,低头画了起来。他的握笔姿势很特别,食指会无意识地弯曲,抵在笔杆的三分之一处。画到转弯的地方,他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用力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和那张“花田”纸条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就是他!”柯南在心里喊道。他冲到目暮警官面前,指着落合馆长:“目暮警官,凶手是馆长先生!”
“柯南?别乱说!”小兰急忙拉住他。
落合馆长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柯南:“小朋友,说话要讲证据。我为什么要杀真中先生?”
“因为你不想让美术馆被改成饭店,”柯南的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厌恶真中对艺术品的糟蹋,也恨花田贩卖馆藏,所以策划了这起模仿《天罚》的杀人案,既除掉了真中,又能嫁祸给花田。”
他指着那支没墨水的圆珠笔:“死者手里的纸条是你提前写好的,你给了他这支没墨水的笔,让他在慌乱中以为自己写了名字,其实只是在纸上乱划。之后你掉包了笔,把有墨水的笔拿走,留下这支空笔,让人以为是死者自己写的。”
“至于监控里的盔甲,”工藤夜一补充道,“你提前在盔甲里装了小型的遥控装置,案发时躲在暗处操控,让它看起来像是自己在走。而你穿着同样的盔甲走进地狱馆,杀了真中先生后,再把盔甲摆回原位,利用监控制造不在场证明。”
灰原哀举起那枚沾血的胸针:“这枚胸针上的血迹和颜料,和你工作室里的一致。你故意放在花田的办公室,就是为了嫁祸他。而你胸前的那枚,其实是新做的,边缘的磨损痕迹和这枚不一样。”
落合馆长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也带着无尽的悲凉:“没错,是我做的。”他放下拐杖,挺直了佝偻的背,“真中说要把《天罚》这幅画挂在厕所门口,说‘恶魔就该待在臭地方’。花田把馆里的《圣母子》油画卖给了私人收藏家,那是我年轻时从战火里救出来的……”
他走到那套倒下的盔甲旁,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金属表面:“这套盔甲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说,艺术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糟蹋的。我策划了三个月,就是想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你为什么要嫁祸给花田?”小兰忍不住问。
“他不配被法律制裁,”落合馆长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该像画里的恶魔一样,被钉在耻辱柱上。我故意用没墨水的笔让真中‘写’下他的名字,就是想让他尝尝被全世界误解的滋味。”
目暮警官走上前,掏出 handcuffs:“落合先生,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馆长没有反抗,他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天罚》,轻声说:“等我出来,还能再看看这些艺术品吗?”
目暮警官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一周后,米花美术馆的门口挂出了新的牌子——“馆主:工藤夜一”。工藤夜一站在《天罚》油画前,看着工匠们小心翼翼地修复被血迹污染的墙面。
“真的要等他出来吗?”灰原哀递过来一杯热可可,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
“嗯,”工藤夜一点点头,“落合馆长只是用错了方式,他对艺术的热爱是真的。我已经联系了律师,争取让他减刑,还帮他请了艺术史的函授课程,让他在里面也能和‘老朋友’们在一起。”
柯南走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这是落合馆长托律师转交给你的,他说这是美术馆的馆藏清单,还有他研究了一辈子的修复笔记。”
文件袋里,一张泛黄的照片掉了出来。年轻的落合馆长站在《天罚》油画前,身边是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落合馆长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阳光正穿过地狱馆的彩色玻璃窗,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没有挣扎,只是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墙上的《天罚》,那眼神里有不舍,有决绝,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目暮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带着他穿过警戒线时,老馆长的拐杖在地板上划出最后一声轻响,像一个悠长的叹息。
柯南站在展厅中央,看着那套倒在地上的哥特式盔甲。头盔的面甲敞开着,里面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节油气味——那是落合馆长常用的清洁剂味道。他忽然想起老人擦拭盔甲时的样子,手指抚过冰冷的金属,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或许从一开始,这场“诅咒”就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一个老人用极端的方式,对他守护了一辈子的艺术,做的最后一次告别。
“柯南,我们该走了。”小兰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手里攥着那张落合馆长画的路线图,纸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能看出每一笔都写得异常认真。
柯南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天罚》。画中的骑士依旧举着剑,只是此刻再看,那把剑仿佛不再指向恶魔,而是指向了时间——那个无论如何都留不住美好事物的、残酷的时间。
两天后米花美术馆的青铜大门重新推开时,门口的木牌换了新的。“真中不动产”的标志被铲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烫金的“米花美术馆”字样,
工藤夜一站在门内,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参观者,手里捏着那份落合馆长留下的馆藏清单。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每一件藏品的名称、年代、修复记录都写得工工整整,末尾还附着一行小字:“艺术是永恒的,只要还有人记得。”
“夜一,这是新到的修复工具。”灰原哀抱着一个木箱从楼梯上下来,箱子里是从德国定制的颜料和刷子,标签上还印着美术馆的馆徽。
“放这边吧,”工藤夜一指着墙角的工作台,“落合馆长的修复笔记里说,中世纪油画要用松节油调和颜料,不能用化学溶剂。”他拿起一本笔记,上面是老人用红笔标注的细节:“《天罚》油画的颜料层有三层,最底层是铅白,中间是赭石,表层是群青,修复时要分层处理,不能急。”
灰原哀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弯了弯:“你倒是比馆长本人还较真。”
“毕竟是答应过的事。”工藤夜一合起笔记,目光落在大厅中央的展柜里。那里陈列着一套银色的哥特式盔甲,正是地狱馆里那套涉案的盔甲。只是此刻它被擦拭得锃亮,头盔的面甲闭合着,胸口的凹槽里放着一支鸢尾花——那是落合馆长生前最爱的花。
“真的要把它放在这里吗?”柯南仰起头问,他刚用变声器给目暮警官打了电话,确认花田已经被释放,只是还需要配合后续调查。
“嗯,”工藤夜一点头,“落合馆长说过,盔甲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把它放在这里,让大家记得这个教训。”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也是落合馆长的遗愿。”
昨天律师带来了落合馆长的信,信里说他自愿将所有遗产捐赠给美术馆,包括他私藏的三十多幅素描手稿。信的末尾写着:“请让美术馆继续开下去,哪怕只有一个参观者,也算没辜负那些艺术品。”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毛利小五郎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手里举着个酒瓶:“夜一小子,听说你把这破美术馆买下来了?傻不傻啊,这地方赔钱!”
“毛利叔叔,”小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刚买的咖啡豆,“夜一是想完成落合馆长的心愿。”
“心愿能当饭吃吗?”小五郎哼了一声,却在看到大厅里的盔甲时,收敛了语气,“这玩意儿就是杀人凶器?看着倒挺威风。”他伸手想去摸,被柯南一把拉住。
“毛利叔叔,不能碰!”柯南指着展柜上的提示牌,“上面写着‘禁止触摸’。”
小五郎悻悻地收回手,却注意到展柜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新画。画里是落合馆长站在《天罚》油画前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画的右下角签着工藤夜一的名字。
“这画是你画的?”小五郎挑眉,“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是根据监控截图画的,”工藤夜一笑了笑,“落合馆长说,他年轻的时候想当画家,后来为了守着美术馆,就放弃了。我想让他以另一种方式‘站’在这里。”
小兰看着画,眼眶有些湿润:“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事情过去不久,美术馆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工藤夜一没有改建成饭店,反而把地狱馆重新装修了一番,改成了“艺术修复工作室”。每天都有志愿者来帮忙,有退休的老教授,有学艺术的大学生,还有附近中学的学生们。
柯南经常带着少年侦探团来这里。步美喜欢在素描区画盔甲,光彦对着中世纪手稿研究得入迷,元太则最期待中午的便当——灰原哀会用美术馆后院种的香草做三明治,据说配方是从落合馆长的笔记里找到的。
这天下午,工作室里来了个特殊的参观者。花田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是落合馆长的妹妹,落合静子。老人中风多年,一直住在疗养院,昨天才从律师那里得知哥哥的事。
“这就是……他守了一辈子的地方?”落合静子的声音很轻,带着中风后的含糊,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墙上的《天罚》复制品。
“是的,夫人,”工藤夜一蹲在她面前,声音放得很柔,“您哥哥说,这幅画是美术馆的灵魂,因为它教会人们什么是正义。”
落合静子看着画,突然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从小就倔,说要当艺术的守护者……我还笑他傻……”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枚小小的银质钥匙,“这是他书房的钥匙,他说里面有样东西,要在美术馆重新开馆那天拿出来。”
工藤夜一接过钥匙,心里有些激动。落合馆长的书房一直锁着,律师说里面可能有重要的藏品记录。他带着柯南和灰原哀来到馆长办公室,打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灰尘在阳光里飞舞,像是沉睡了很久的精灵被唤醒。
书房不大,靠墙摆着一排书架,上面堆满了艺术史书籍和修复工具。书桌的抽屉里放着一叠未完成的素描,画的都是美术馆的展品,线条细腻,充满温情。而书桌的正中央,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钥匙孔的形状和落合静子给的钥匙刚好吻合。
“打开看看吧。”灰原哀轻声说。
工藤夜一插入钥匙,轻轻一拧,“咔哒”一声,木盒开了。里面没有珍贵的手稿,也没有秘密账本,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支褪色的鸢尾花胸针。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落合馆长和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两人站在《天罚》油画前,女孩手里举着一支鸢尾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1975年,与惠子在美术馆。”
“惠子……”落合静子看到照片,突然泣不成声,“那是他的未婚妻,当年为了保护《天罚》油画,在火灾里去世了……他守着美术馆,其实是在守着她的回忆啊……”
柯南看着照片,突然明白了。落合馆长对艺术品的执念,对真中老板的愤怒,甚至不惜用极端方式守护美术馆的行为,都源于这份深埋了几十年的爱。他不是在守护艺术品,而是在守护一个承诺,一个关于“永恒”的承诺。
工藤夜一将照片放回木盒,把鸢尾花胸针别在自己胸前——那枚胸针和落合馆长戴的一模一样,是落合静子坚持要送给他的。“他说要找个能守住美术馆的人,”老人握着他的手,“我看你就是那个人。”
两天后,米花美术馆举办了第一场特展,主题是“艺术与守护”。开展那天,工藤夜一站在门口迎接参观者,胸前的鸢尾花胸针在阳光下闪着光。
小兰带着少年侦探团来帮忙,步美负责给参观者带路,光彦在解说台介绍展品,元太则捧着刚出炉的曲奇饼干,笑得一脸憨厚。毛利小五郎虽然嘴上抱怨特展门票卖得太便宜,却还是穿着西装来了,还抢着和工藤夜一合影,说要挂在事务所的墙上“沾沾艺术气”。
柯南站在《天罚》油画前,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画已经修复好了,落合馆长的笔记起了很大作用,修复师们用了三个月时间,让这幅画重新焕发出光彩。画中的骑士依旧举着剑,只是此刻在人们眼中,那不再是血腥的诅咒,而是对守护的诠释。
“柯南,你看!”灰原哀指着不远处,落合静子正坐在轮椅上,由花田推着,给孩子们讲《天罚》的故事。花田已经回到了美术馆工作,负责展品维护,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专注。
“嗯。”柯南点点头,心里突然很暖。
他想起落合馆长在信里写的最后一句话:“艺术是永恒的,只要还有人记得。”或许,真正的永恒,不是艺术品本身,而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守护之心。就像落合馆长守护了一辈子美术馆,就像工藤夜一放弃饭店计划选择坚守,就像那些自愿来帮忙的志愿者,甚至就像自己,明明是个侦探,却在这里找到了比破案更重要的东西。
夕阳西下时,工藤夜一锁上美术馆的大门,转身看向柯南和灰原哀:“走吧,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就去街角那家老字号,落合馆长的笔记里说,那里的抹茶冰淇淋最像惠子小姐做的味道。”
柯南笑着点头,跟着他走出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青铜大门。门楣上的“米花美术馆”字样在暮色中闪着光,像是在说:“晚安,我们明天见。”
而明天,这里又会迎来新的参观者,新的故事,新的关于“守护”的诠释。艺术或许不会真的永恒,但守护的心意,会像那支鸢尾花胸针一样,永远闪耀在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