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一角岩的夕阳与死亡讯息(2 / 2)
元太猛地一拍大腿:“那家伙果然有问题!”
这时,柯南的手机响了,是警方的朋友发来的消息:青里周平声称三天前在网咖上网,监控显示他确实从下午两点待到晚上八点,但中途有一个小时离开座位,说是去洗手间。“一个小时足够往返沉船遗址了。”柯南看向夜一,“你刚才问他网咖的事,是发现什么了吗?”
夜一冷笑一声:“他说自己在网咖托着脸颊上网,把粉刺弄破了。但一般人用鼠标时,习惯用右手的话,会用左手托脸颊,所以粉刺应该长在左下巴。可他的止血贴在右下巴,位置反了。”
“说明他在说谎,”灰原补充,“他根本不是在上网时弄破的,而是在别的时候,用右手做了什么动作,比如……用力拽什么东西,导致右下巴撞到硬物。”
“比如游艇的栏杆?”冲矢昴推测,“如果他把死者拖上甲板,可能会不小心撞到下巴。”
柯南站起身,看向那艘渐渐驶远的白色游艇:“还有那个氧气瓶,警方说上面没有任何指纹,显然被人擦过。但死者的潜水服拉链有磨损,说明她当时可能失去了意识,是被人换上新氧气瓶的。”
“为什么要换氧气瓶?”光彦不解,“直接把旧的留下不就行了?”
“因为旧氧气瓶里有证据。”灰原的语气冰冷,“比如,他破坏了氧气瓶的管子,导致漏气,旧瓶上会留下他的指纹或者工具的痕迹。所以他必须换成新的,伪装成死者自己耗尽氧气的样子。”
夕阳彻底沉入海面时,井田大叔的渔船靠岸时,暮色已漫过脚踝。青里周平在警灯闪烁中低头认罪,说半年前义郎是他挚友,赤峰光里见死不救,他才设局复仇。夜一望着渐暗的海,轻声道:“以恶制恶,终究是错。”
青里周平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踉跄着扑向最近的步美。步美刚要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相机,后颈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扣住,紧接着,冰凉的金属贴在了她的颈动脉上——那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折叠刀,刀刃闪着淬过海风的冷光。
“都别动!”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混着粗重的喘息,“谁敢上前一步,她就没命了!”
步美僵在原地,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她能感觉到青里周平的手臂在抖,不是怕,是恨,那股恨意像毒藤一样缠得她几乎窒息。
横沟警部的手按在枪套上,眉头拧成了疙瘩:“青里,放开她!你跑不掉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试图稳住对方的情绪,眼角的余光却在快速扫视四周——渔船的缆绳还系在岸边的桩子上,井田大叔正悄悄往缆绳那边挪,冲矢昴站在斜后方,右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
“跑不掉?”青里周平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我早就没打算跑!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他猛地拽着步美往渔船拖,刀刃陷得更深了些,“井田!把缆绳砍断!快!”
井田大叔的手停在腰间的砍刀上,看了眼步美涨红的脸,又看了眼横沟警部。警部微微摇头,他便咬着牙没动。青里周平见状,突然抬脚踹向旁边的氧气瓶,“哐当”一声巨响,氧气瓶滚向人群,横沟警部下意识喊了声“小心”,就在这瞬间,青里周平拽着步美跳上了渔船。
“砍断缆绳!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他把刀往步美脖子上又贴了贴,血丝顺着刀刃渗了出来。
“别!我砍!”井田大叔终于抽出砍刀,手起刀落,粗粗的缆绳应声而断。渔船失去牵引,开始顺着退潮的水流往外漂,离岸边越来越远。
“夜一!”冲矢昴突然低喝一声。几乎同时,夜一弯腰抓起脚边的一颗鹅卵石,手腕一甩,石子像出膛的子弹般射向青里周平的手腕。青里周平吃痛,握刀的手松了半寸,步美趁机猛地往后撞,手肘狠狠顶在他的肋骨上。
“就是现在!”冲矢昴的身影已经跃到船边,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绕到船尾,一脚踹在船舵上。渔船突然改变方向,往礁石区撞去。青里周平重心不稳,拽着步美的手脱了力,步美趁机往旁边一滚,躲开了刀刃的范围。
“抓住他!”横沟警部的吼声刚落,夜一已经跳上渔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鱼线,甩出去精准地缠住了青里周平的脚踝。青里周平踉跄着摔倒,折叠刀“当啷”掉在甲板上。步美手脚并用地爬向船舷,冲矢昴伸手将她拉了过来,紧紧护在身后。
青里周平趴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礁石,突然用头去撞船板,嘴里反复喊着:“是她害死了义郎!她活该!”夜一踩住他的后背,弯腰捡起折叠刀,扔给了随后跳上船的警员。
“她不是故意的,”冲矢昴的声音很沉,“那天义郎的氧气瓶导管被珊瑚缠住,光里是为了救他才扯断管子,没想到……”
“你骗我!”青里周平挣扎着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她就是见死不救!她当时明明可以先拉义郎!”
“我看过潜水日志,”夜一蹲下来,把光里的日志扔在他面前,“最后一页写着‘义郎让我先走’。”日志上的字迹虽然潦草,却能看清那行字。
青里周平愣住了,盯着日志上的字,嘴唇哆嗦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渔船最终在礁石前被赶来的警用快艇拦住,青里周平被警员架走时,还在哭着喊义郎的名字。步美靠在冲矢昴怀里,后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拉着夜一的手说:“谢谢你。”
夜一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小事一桩。”她拍了拍步美的肩膀,“走,带你去处理伤口。”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海面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柯南看着远处被带走的青里周平,心里突然明白,有些仇恨就像一角岩的暗流,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能把人卷走的力量。而能对抗这力量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愤怒,是理解,是哪怕迟到也不愿缺席的真相。
暮色漫过防波堤时,警用快艇的灯柱在海面上划出晃动的光带。工藤优作的车停在岸边,车灯穿透渐浓的夜色,照亮了沙滩上散落的渔具和脚印。车门打开,工藤优作穿着米色风衣走下来,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工藤夜一——刚被横沟警部“特批”提前离队的小家伙,手里还攥着从一角岩捡来的海螺。
“爸爸!”夜一看到岸边的身影,立刻挣脱冲矢昴的手跑过去,把海螺举到工藤优作面前,“你看!这是会响的石头!”
工藤优作弯腰接过海螺,指尖蹭到儿子脸上的细沙,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是海螺,不是石头。”他的目光扫过被冲矢昴护在身后的步美、低头整理笔记的柯南,最后落在灰原哀身上,“辛苦你们了,我刚从警局过来,横沟警部说情况都清楚了。”
灰原正蹲在沙滩上用树枝画着什么,闻言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树枝却顿了顿。夜一已经黏到她身边,把海螺塞进她手里:“小哀姐姐,你听,像海浪的声音!”
灰原的指尖触到海螺冰凉的壳,迟疑了一下还是贴在耳边。夜一凑得极近,睫毛都快扫到她的脸颊:“是不是很像?柯南说这是大海在说话哦。”
“嗯。”灰原应了一声,把海螺还回去,树枝在沙地上画出一个完整的漩涡图案,“洋流的轨迹和这个很像。”
夜一没看懂,却很捧场:“哇,小哀姐姐好厉害!”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用线串着的贝壳,“这个给你,刚才在岩缝里找到的,上面有星星的花纹。”
贝壳被海水泡得温润,灰原捏在手里转了转,星纹的凹槽里还卡着细沙。她没说谢谢,却把贝壳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和那枚写着“ANGLE”的潜水表碎片放在一起。
柯南假装系鞋带,实则在观察这两人的互动,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冲矢昴,挤眉弄眼:“你看,夜一好像很黏小哀啊。”
冲矢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夜一正拉着灰原的手腕,把她往工藤优作的车那边拽,嘴里嚷嚷着“妈妈做了草莓蛋糕”。灰原半推半就,脚步却没真的停下。他轻笑一声:“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很准。”
“什么直觉啊?”柯南故意装傻,眼睛却亮得像探照灯。
“觉得谁对自己好,就会忍不住靠近啊。”冲矢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柯南口袋里露出的侦探笔记,“就像某些人,明明怕被拆穿,还总爱往博士家跑。”
柯南的耳朵瞬间红了,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去借实验器材!”话没说完,就看到灰原回头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听到了。
车后座上,夜一已经霸占了灰原旁边的位置,把草莓蛋糕的盒子推到她面前:“小哀姐姐吃最大块的!”灰原捏着叉子,看着蛋糕上的奶油花,突然说:“你刚才用石子打青里手腕的时候,角度算得很准。”
夜一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柯南教我的!说瞄准骨头突出的地方最疼!”
前排的工藤优作闻言笑了:“下次可不能随便学这些,遇到危险要先保护自己。”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灰原,“不过,这次确实多亏了你和夜一配合。”
灰原的叉子顿了顿,没说话,却把蛋糕上的草莓分给了夜一一半。
柯南和冲矢昴坐另一辆车跟在后面。柯南翻着笔记本,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说:“你看,小哀今天蹲在遗体旁边时,偷偷取下了潜水服上的一根纤维,她肯定早就怀疑不是自然死亡了。”
冲矢昴瞥了一眼:“她向来细心。”
“还有啊,”柯南的语气更兴奋了,“刚才在船上,她口袋里的药盒响了,我猜是备用的解毒剂,她肯定早就防备着青里会狗急跳墙。”
冲矢昴忍不住笑:“你观察得倒仔细。”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不过,与其关心别人,不如想想明天怎么跟叔叔解释,为什么你的钓鱼竿会出现在一角岩。”
柯南瞬间蔫了,挠着头嘟囔:“就说……被风吹过去的?”
车窗外,夜色渐浓,海风吹拂着岸边的芦苇,沙沙作响。工藤优作的车里,夜一已经靠在灰原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颗星纹贝壳。灰原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稳,自己则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口袋里的贝壳随着车身轻晃,偶尔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柯南看着前面车的尾灯,突然觉得,比起那些藏在岩石后的死亡讯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小互动,似乎更让人觉得温暖。他拿出笔,在笔记本新的一页写下:“灰原哀,优点:细心,聪明,会给夜一分草莓。”想了想,又加了句,“下次可以问问她,那个纤维最后检测出什么了。”
冲矢昴看到他写的内容,挑眉:“打算写人物传记?”
柯南赶紧合上本子,脸红到耳根:“才不是!我是记录案件细节!”
五、晨光里的书包与未说尽的话
次日清晨的阳光溜过窗帘缝隙时,柯南已经对着镜子抓了半天头发。昨晚临睡前翻来覆去想了半夜,还是没想好怎么跟毛利小五郎解释钓鱼竿的事——最后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先溜去学校再说。他抓起书包往肩上一甩,嘴里叼着片面包就冲出了门,刚跑到楼下,就撞见灰原背着书包站在樱花树下。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领口别着枚银色的小别针,晨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层细盐。看到柯南嘴里的面包渣掉下来,她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递过去:“毛利先生又宿醉了?”
柯南接过纸巾胡乱擦着嘴,含糊不清地应着:“嗯……他说要跟洋子小姐的海报赔罪,今早根本没醒。”话刚说完,就看到灰原嘴角悄悄勾起个小弧度,像藏了颗没说出口的糖。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樱花花瓣时不时飘落在书包上。柯南偷偷数着灰原的步子,发现她总在踩碎阳光的光斑,像在跳一支只有自己知道的舞。快到街角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蹬自行车的叮当声,工藤夜一骑着小自行车冲过来,车筐里的贝壳风铃叮铃哐啷响。
“小哀姐姐!柯南!等等我!”夜一猛地捏下刹车,自行车在地上划出半米长的痕,他从车筐里抓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海水和几只小螃蟹,“你看!我把一角岩的海带给带来了,老师说可以养在教室的生态角里。”
灰原凑过去看,罐子里的海带正随着晃动轻轻飘,小螃蟹缩在壳里不肯露头。“海水要换过滤过的,”她指尖敲了敲罐壁,“不然螃蟹会生病。”夜一立刻瞪圆了眼睛:“那我们现在去买过滤器?”
“笨蛋,学校实验室有。”灰原转身往另一条路拐,“从后门进能近点。”柯南赶紧跟上,看着灰原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在车里,她把草莓分给夜一时,指尖沾着的奶油闪着光,像星星落在上面。
实验室的门没锁,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切进来,照得浮尘在光柱里跳舞。灰原从柜子里翻出个玻璃缸,夜一则蹲在地上跟螃蟹说话:“别害怕呀,这里有海带吃哦。”柯南靠着门框看了会儿,突然发现窗台上摆着个眼熟的海螺——正是昨晚夜一塞给灰原的那个,现在里面插了根细铁丝,养着株小小的海葵。
“这是……”他刚开口,就被灰原打断:“借你的显微镜用下。”她正用镊子夹着根潜水服纤维,镜片反射着光,侧脸绷得紧紧的,像在解一道只有自己知道的题。柯南赶紧把显微镜推过去,看着她调焦距的手,突然觉得那些藏在死亡讯息里的锋利,好像被晨光磨成了软乎乎的形状。
上课铃快响时,三人抱着玻璃缸往一年b班跑。夜一跑在最前面,玻璃罐里的螃蟹终于肯探出头;灰原走在中间,手里攥着那枚星纹贝壳,指尖把贝壳磨得温热;柯南跟在最后,书包上还沾着片樱花,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侦探笔记,昨晚写的那句“下次问问纤维的事”旁边,不知何时被自己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元太正举着黑板擦当话筒,给大家讲“一角岩奇遇记”,光彦在旁边补充细节,步美则在画事发时的礁石。看到灰原手里的玻璃缸,全班瞬间炸开了锅,纷纷围过来看小螃蟹。柯南被挤在人群外,看着灰原把玻璃缸放在窗台上,阳光刚好落在她发顶,而夜一正踮着脚,把那只装着海葵的海螺摆在玻璃缸旁边。
他突然想起横沟警部昨晚说的话:“真相有时候像深海的暗流,看着冷,底下却连着温暖的岸。”此刻晨光漫过课桌,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柯南摸了摸书包里的钓鱼竿收据——其实昨晚回家时,他发现收据被折成了小纸船,放在毛利小五郎的酒杯旁,旁边还压着张纸条:“下次带你去钓真正的大鱼”。
原来有些没说出口的话,早被晨光晒成了柔软的形状,藏在书包的夹层里,藏在玻璃缸的海带上,藏在每个等花开的清晨里。柯南抬头看向灰原,发现她正往窗外看,晨光里,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影,像写满了未完待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