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破妄2（2 / 2）

是那个雨夜，二人挤在狭小的洞窟里，相互传递的温暖。

是那个地宫，二人相互推搡，念着毫无意义的曲调，腻歪的傻乐。

是光之森里，那些晶霞灵追逐嬉戏时，眼中闪烁的好奇光芒。

是深蓝巨鲸仰首吞没云雷后，那庞大身躯里孕育着的飘渺生命。

是血肉泰坦凝望着光之森，在狰狞的外表上，悄然出开金色花朵的血肉之树。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感觉，如同星火，在绝对理性的冰原上悄然燃起。

它们毫无“意义”。

它们没有任何“效率”。

它们甚至违背“合理”。

渴了才喝水，与在星空下共享一杯甘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解渴”。

繁衍的本能，与愿意为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冲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爱慕”。

活着的状态，与为了某个信念、某个人甘愿赴死的心境，是两种天壤之别的“生存”。

人性的可贵，不在于它多么崇高，而在于它的“不完美”，在于它的“无意义”，在于那份连神明都无法完全理解的“真实”。

神力可以创造完美的伴侣，却无法复现那个特定午后，阳光透过她的发梢所洒落的心动。

神性能解析情感的化学组分，可没法回答，为何她一个笨拙的安慰，能抵过千万情话。

他可以收获整个宇宙的敬仰，但唯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信念，这片浩瀚的神力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尘艾歌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心脏正在跳动。

不是因为生存，而是因为……

想念。

他想念那面斑驳的旧墙。

他想念那些充满瑕疵、却无比鲜活的过往。

他想念那个会因为美女而惊叹、会因为离别而悲伤、会在这死板的世界里，笨拙地、执着地追寻着“美好未来”的……自己。

神性的天穹依旧高悬，冷静地笼罩着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但此刻，一股暖流正从心灵深处涌出，它无意扰乱这片天穹，而是如沉默的大地般向下沉淀，滋养着万物的根系。

冰与火的炼狱在他脚下平息，咆哮的星河重归寂静。

所有的异象都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三大造物在海风中静谧地等候。

他立于海天之间，感受着内心深处独属于“尘艾歌”的悸动。

那些被神性解构得支离破碎的欲望与目标，此刻在那份“想念”下，重新凝聚、熔铸，显现出它们原本的轮廓。

“我，想……”

“想超越人类，摆脱现世的桎梏，打破规则，破坏秩序，成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论外。”

“想保护埃尔宾，在危机伺伏的星海存活，不愿留有遗憾。”

“想超越埃尔宾，于无垠世界中探索玄奇，和他们快乐的生活下去。”

而现在——

他看着自己创造又平息的一切，心中浮现的信念简单而坚定：

“愿思之飞鸟，不束规则之藤。”

“为行之星轨，只循真实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