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并非无心(1 / 2)
白宸在心绪平静下来之后,与冥逆一同将与林青初的会面与交易过程告诉了左暮,但他自己却始终心神恍惚。
左暮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他那无所依归的心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向冥逆,声音放得轻缓,“带他出去走走吧。”
不待冥逆回应,他语气转为惯有的沉静决断,补充道,“鬼刀对内的悬赏,撤了。 至于对外的悬赏……继续挂着,用以迷惑外界。”
冥逆与一旁恍然回神的白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微微颔首,应道,“好。”
冥逆应声后,只对左暮简单行了一礼,便带着白宸沉默地离开了房间。
他并未走向演武场或是任何能散心的地方,而是径直带着白宸,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回廊,来到了那间他早年居住的寝室门前。
这是一间极其压抑的房间,光线昏暗得几乎凝滞。
屋内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唯有两张简陋的木板床,如同棺椁般分立两侧。
地面与右侧的床榻周围,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与无数沉重拖沓的足迹混杂在一起,艰难地蜿蜒至右边那张床前。
即便历经无数次清洗,那浸入木纹与石缝的深色痕迹,依旧顽固地残留着,无法磨灭。
而那张床上,更是遍布着无法洗去的、层层叠叠的斑驳血污,无声地诉说着曾在此处反复上演的惨烈与挣扎。
然而,与之形成极致对比的,是房间另一侧的那张床。
它干净得不可思议,甚至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在这片血腥的压抑中,显得格外突兀而宁静。
床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只有一块表面被摩挲得十分光滑的旧木板,以及一袭被整齐叠放、色泽如血般浓郁的红衣。
这间压抑的寝室,曾是白宸与谢言之共同居住的地方。
当年,谢言之尚在时,常常会从沉寂的打坐状态中缓缓睁开眼,与仅靠着意志吊着最后一口气、挣扎归来的白宸,无声地对视一瞬。
随后,他便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看着那个血人般的少年,以残存的气力,虚弱而缓慢地挪回对面那张染血的床铺。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为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完成这一切后,才彻底放任意识沉入黑暗,昏死过去。
直到某一天,这个性情如烈火般张扬的少年,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般景象。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按住了白宸那正在颤抖着为自己上药的手腕。
全然无视白宸眼中瞬间迸发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也无视那随即就抵上自己咽喉的、闪着寒光的匕首。
谢言之只是夺过药瓶,低下头,开始默不作声地、无比执拗地为他涂抹伤口。
本该是命定死敌的两人,就在这刀锋抵喉的僵持与无声的涂抹中,某种难以言喻的纽带,就此悄然滋生。
自谢言之离去后,这间本就压抑的寝室,便彻底只剩下白宸一人独居。
空荡的左侧床铺,日夜提醒着他那份失去的陪伴。
转机发生在他与影魅的第一次合作任务中。
彼时两人尚且互不相识,白宸却在危急关头,以险些被废掉一条手臂的代价,为影魅硬生生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猩热的血溅上彼此的脸颊。
原本平行的轨迹,自那日起,开始有了沉默而坚实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