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墨玄再现(1 / 2)
废弃矿洞的入口藏在西坡密林最浓的阴影里,半人高的野草茎秆上沾着矿锈色的泥,枯藤像老鬼的手指,死死勾着岩壁的裂缝,把洞口遮得只剩一道黑缝——
活像蛰伏巨兽半阖的嘴,等着吞掉送上门的猎物。
岩壁上的裂缝蛛网状铺开,最深的一道能塞进拳头,几乎要把整面岩壁劈成两半。
风从缝里灌进去,穿裂缝时是尖细的哭腔,撞在洞壁回弹就成了闷哑的低语,混着地底的阴寒与矿尘扑出来,闻着像浸了血的铁锈,又裹着点潮湿的霉味,仿佛无数冤魂困在里面,絮絮叨叨说着矿洞塌死前的惨叫。
陆云许提着沙灵剑站在洞口,玄色劲装的衣摆扫过草叶,带起一片细密的矿尘,落在鞋面上成了薄薄一层灰。
刚迈过洞口那道无形的“界”,头顶就传来“簌簌”的轻响——
几块拳头大的碎石顺着裂缝滚下来,砸在青黑色的板岩上,闷响里裹着石屑碎裂的脆声,溅起的矿尘扑面而来,呛得他喉咙发紧,忍不住偏头咳嗽了一声。
矿洞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只有沙灵剑剑鞘上的星砂纹路透着微光,在矿尘里散着朦胧的玄黄色,像浸在浑水里的月亮,勉强照亮身前丈余的范围。
厚重的矿尘悬在半空,结成细小的颗粒,附着在岩壁上堆成灰褐色的壳,指尖一碰就簌簌往下掉,能埋住指节。
更诡异的是洞内的灵力——
残留的矿脉气息带着金属的锐气,像细针似的扎人;
地底升腾的阴煞又裹着冰碴似的寒气,两种力道在空气中撞得噼啪响,把周围的灵力搅得一塌糊涂。
陆云许丹田内的金丹转得滞涩,灵力流转时,时而被锐气扎得发疼,时而被寒气冻得发僵,像条在冰碴和碎石里打滚的蛇。
他抬手按在丹田,淡褐色的御土道灵力从掌心涌出来,在周身凝成半透明的护罩,表面的纹路像干涸的河床,粗粝又扎实。
矿尘撞在护罩上,“叮叮”轻响,像碎瓷片敲在陶碗上,瞬间被弹开;
头顶又滚下块碗大的碎石,砸在护罩上只让光晕颤了颤,石屑顺着护罩滑落在地。
这层护罩既挡碎石,又试着吸附紊乱的灵力,丹田内的金丹终于转得顺了些,那股针扎似的疼也淡了。
往里走了约莫半里地,矿洞渐渐收窄,两侧的岩壁像要挤过来似的,凸出处的矿坑深的能藏人,浅的只留下凿子划过的痕迹。
有些矿坑深处嵌着未开采完的矿石,暗灰色的石皮上泛着点点银星,积着的矿尘厚得能没过脚踝。
地面布满不规则的凹陷,是当年挖矿的铁镐砸出来的,边缘结着盐霜似的矿碱,踩上去发滑,稍不留神就会崴脚。
“轰隆——!”
突然,右侧岩壁传来一声巨响,整座矿洞都跟着震颤,脚底板能感觉到岩层在磨牙似的震动。
陆云许刚顿住脚,就见右侧岩壁猛地鼓了一下,磨盘大的岩石应声而落,砸在地面时迸起的碎石像暗器横飞,扬起的矿尘瞬间遮了视线,连沙灵剑的光晕都变得模糊。
塌陷处露出个黑窟窿,深不见底,阴煞像黑水似的往外渗,周围的温度骤降,护罩上眨眼就结了层细白的霜,摸上去冰手。
陆云许足尖一点地面,身形旋开时衣摆扫过地面,带起的矿尘在光晕里划出弧线。
他避开飞溅的碎石,抬眼望去——
原本就裂着的岩壁,此刻裂痕像疯长的藤蔓,从塌陷处往四周爬,最宽的裂缝能塞进两根手指,岩壁上的矿尘簌簌往下掉,连脚下的板岩都在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整座矿洞就要塌成乱石堆。
他心里门儿清——
李三石没说假话,这矿洞的凶险是真的。
可越是这样,越透着算计:
狭窄处坍塌最易堵死退路,灵力紊乱能废了修士的应变,就算埋了他,也只当是意外失足。这老东西选的地方,真是歹毒到了骨子里。
但陆云许没退,反而眼神亮了亮,比星砂光晕更锐。
他脚下《坤元载物经》的步法踩得更稳,玄色衣袍在昏暗里划过利落的线,朝着矿洞深处走去。
沙灵剑的光晕微微提亮,把前方的坑洼照得更清。
他倒要掀了这黑幕,看看李三石藏在深处的龌龊——
是燕云军的幌子,还是养着的死士,或是能捏死他的阴毒陷阱?
越往里走,风越冷,像冰碴子刮在脸上,洞壁的哀鸣声也愈发凄厉,混着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声。
阴煞与矿脉气息撞得更凶,护罩上的光晕忽明忽暗,偶尔有阴煞穿透护罩,冻得他指尖发麻。
陆云许握紧沙灵剑,剑柄的温热透过掌心传来,指尖凝聚起一丝金火灵力,暖着发僵的经脉——
他知道,凶险在前面等着,但只有拿到李三石的把柄,才能把这蛀虫从护国军里揪出来,告慰那些被克扣军饷冻饿而死的士兵。
黑暗里,有细碎的响动传来,像爪子在抓岩石,又像牙齿在啃咬矿渣。
无数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杀意混着阴煞,像潮水似的裹过来。
陆云许的身影在光晕里稳步前行,玄色衣袍下摆扫过矿尘,沙灵剑的星砂纹在黑暗中亮得坚定。
他孤剑入险穴,要的不是生机,是真相——
是藏在矿洞最深处,能掀翻李三石的,那道见光死的罪证。
“不愧是陆尘,明知矿洞是死局还敢来,倒是有几分胆色。”
“不过我没想到,吞噬道体的陆云居然和陆尘是同一个人,也好,省的我去再找你了。”
冰冷的声音从矿洞最深处飘出来,像淬了冰的钢针刮过生锈的铁,尖细里裹着沉钝的回响,一下刺破弥漫的矿尘。
话音刚落,浓郁的阴煞之气就顺着黑暗涌来——
不是流动,是“压”,像一块浸了千年寒冰的黑布,兜头蒙住整个矿洞。
所过之处,悬在半空的矿尘“沙沙”凝成细小白粒,砸在地上碎成粉;
岩壁上眨眼覆上一层半指厚的白霜,连石缝里渗的水都冻成了倒悬的冰棱,尖端滴着未及落地就僵住的水珠;
空气冷得发脆,吸进肺里像吞了一把碎玻璃,刺得胸腔一阵发疼,连呼吸都带着白汽。
陆云许猛地顿住脚,沙灵剑“铮”地出鞘,玄黄色的剑光像劈碎了一块陈年黑炭,瞬间撕开浓稠的昏暗,照亮前方立着的身影——
阴月宗墨玄。
他一袭黑袍曳地,衣摆拖在积了半指厚矿尘的地面上,却半点灰星都不沾,绣着的血色弯月在剑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光在衣料褶皱里缓缓流动,像刚从伤口里渗出来的血。
周身的灵力威压沉得像压在北境的雪山,逼得空气都凝了实,是元婴中期修士独有的磅礴气息,带着法则碾压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