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归寂之海，万法归虚（1 / 2）
离开北冥城的庇护，洪荒大地的原始与苍莽扑面而来。越往北，天地间的灵气愈发稀薄、紊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死寂”感。山川河流失去了往日的灵秀，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被抽干了生命力的灰败色调，连风都带着刺骨的阴寒，吹拂在皮肤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刺。
苏晚晚、凌昊、花影三人收敛气息，化作三道若有若无的虚影，在荒芜的山峦与干涸的河床间急速穿行。凌昊手持巨刃，神情警惕，周身气血内敛，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花影则仿佛融入了四周的阴影，气息若有若无，负责警戒与探路；苏晚晚居于中央，识海中的星图持续散发着微光，尤其是那代表“尾部”灵枢的黯淡光点，如同指南针般，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这里的法则……在崩坏。”苏晚晚轻声道，她拥有六大灵枢，对天地法则的感知最为敏锐。她能感觉到，构成这片区域的基础规则正在变得脆弱、扭曲，空间结构也极不稳定，偶尔会出现细微的、肉眼难辨的裂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是‘暗夜之眼’污染灵枢造成的？”凌昊沉声问道，眉头紧锁。他虽不修法则，但武者的直觉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不止。”苏晚晚摇头，目光穿透重重灰败的山峦，望向那愈发浓郁的黑暗天际，“这片‘归寂之海’本身，恐怕就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天险。尾部灵枢镇守于此，或许本就是为了平衡这种‘归寂’之力。如今灵枢被污染，平衡打破，这片天险正在失控地扩张。”
三日之后，他们抵达了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绝地边缘。
前方，不再是大地。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涌动的“黑暗”。并非夜晚的漆黑，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光线、色彩、甚至声音的“无”。它像是一片平静的黑色海洋，又像是一张巨大无比、缓缓蠕动的活物表皮，表面偶尔会泛起一丝涟漪，但那涟漪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抚平、抹除。
站在边缘，向“海”中望去，视线无法穿透哪怕一寸的距离，神识探入，也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那纯粹的“无”所吞噬、切断。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排斥感，油然而生。仿佛再多看一眼，自己的灵魂都会被那片黑暗吸走、湮灭。
这就是归寂之海！
任何有形有质、蕴含能量与法则的事物，靠近它，都会被其“归寂”的特性所瓦解、吞噬，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这……如何渡过？”花影显出身形，绝美的脸上满是凝重。她的潜行秘术在这片纯粹的“无”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凌昊尝试着将一块蕴含着他一丝气血之力的巨石投向归寂之海。巨石飞入黑暗的瞬间，没有激起任何浪花，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如同冰雪投入沸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甚至连其存在过的痕迹，都在众人的感知中被迅速抹去。
“无法强行渡过。”凌昊得出结论，脸色难看。
苏晚晚闭上双眼，全力催动识海中的星图。六大灵枢的星光骤然亮起，彼此交织，一道无形的、蕴含着六大灵枢本源气息的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与前方的归寂之海产生了某种玄妙的接触。
嗡……
归寂之海那平静的“海面”，第一次产生了反应。并非抗拒，而是一种……微弱的共鸣？尤其是在苏晚晚引动“归墟”灵枢那“终结与轮回”之力时，共鸣尤为明显。
归寂之海，其“归无”的特性，与归墟灵枢的“终结”，似乎有着某种同源而生的联系，却又走向了不同的极端。一个代表着轮回中的一环，一个则象征着彻底的、永恒的寂灭。
与此同时，那一直黯淡的“尾部”灵枢光点，在六大灵枢的共同刺激下，再次传递出一段更加清晰的、充满痛苦与祈求的波动。
“我明白了。”苏晚晚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尾部灵枢是‘平衡之钥’，它并非在镇压归寂之海，而是在‘调和’它，防止这片代表终极寂灭的领域失控，吞噬整个世间。如今它被污染，失去了调和能力，归寂之海才会开始扩张。而我们要进入其核心‘归寂之瞳’，不能强行闯入，需要……得到它的‘认可’，或者说，利用六大灵枢之力，暂时‘模拟’出被它接纳的‘状态’。”
她抬起手，掌心之中，六大灵枢的虚影缓缓浮现、旋转，最终，一缕融合了六大特性，却又微妙地偏向“归墟”寂灭意境的混沌气流，在她指尖萦绕。
“跟我来，不要抵抗这股力量。”苏晚晚肃然道，随即一步迈出，竟直接踏入了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归寂之海中！
凌昊与花影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在接触那混沌气流的瞬间，归寂之海那恐怖的吞噬之力似乎迟疑了一下，仿佛在辨认这缕气息。下一刻，那纯粹的黑暗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两侧分开，形成了一条仅容三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幽暗通道！
通道之内，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扭曲的时间片段显现出过去未来的幻影，偶尔还有被归寂之海吞噬、尚未完全瓦解的强大存在留下的残念嘶嚎……这里，是万法的坟场，是存在的终点。
三人屏息凝神，紧守心神，沿着这条由六大灵枢之力开辟的脆弱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钢丝上，外放的神识被压缩到极致，只能依靠苏晚晚对星图的感应和那缕混沌气流的引导。
不知行进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在这片失去正常时空概念的区域，时间已然失去了意义。
突然，前方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在无边的黑暗中却显得格外醒目。随着靠近，光芒逐渐清晰，那并非温暖的光明，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垂死星辰最后余烬般的苍白之光。
而在那苍白之光的中心，他们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块巨大无比，形状确实如同某种亘古巨兽之尾鳍，又似一枚倒悬的、残缺眼眸的奇异晶体，正静静地悬浮在归寂之海的最深处。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苍白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密的、如同血脉般的脉络在流转，但此刻，那些脉络大半已被一种粘稠的、蠕动的漆黑所堵塞、侵蚀。
正是尾部灵枢本体！
而此刻，灵枢的周围，景象比苏晚晚在星图中看到的更为骇人。
无数由最精纯的幽冥死气与怨念凝结成的阴影锁链，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延伸出来，不仅仅缠绕在灵枢表面，更是如同根须般，深深扎入了灵枢内部！锁链之上，那些不断开合的低语嘴巴，正吟唱着亵渎的咒文，而那些冰冷的眼睛，则投射出扭曲意志的光芒，持续污染着灵枢的核心。
在灵枢的正上方，虚空之中，盘坐着一道身影。
他身披绣着无数哀嚎魂影的漆黑法袍，面容笼罩在一层不断变换的扭曲光影中，看不清真切，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如海、阴冷如九幽深渊的恐怖神念，正笼罩着整个灵枢，主导着这场污染仪式。其气息之强，远超之前的冥骨尊者，已然稳稳站在了化神期的门槛之上！
而在其下方，归寂之海的“海面”上，竟然修建着三座小型的、由某种黑色骨头垒砌的祭坛。每座祭坛上，都站着一名身披鸦羽长袍的祭司，正是“鸦祭司”！他们手持骨杖，引导着下方归寂之海的力量（虽然极其微弱且被扭曲），混合着自身释放的幽冥死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那些阴影锁链，加固着对灵枢的封印与污染。
“化神境……是四方天王中的另一位？还是七杀星君的本尊？”花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化神境的威压，仅仅是感知，就让她灵魂战栗。
凌昊握紧了巨刃，肌肉紧绷，体内气血如同烘炉般燃烧起来，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苏晚晚眼神冰冷到了极点。情况果然最坏，敌人不仅有一位化神境强者主持，还有三名鸦祭司辅助，并且似乎找到了某种利用归寂之海力量的方法。
“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混沌魄丹疯狂运转，六大灵枢之力在体内奔腾咆哮，“准备动手，我来对付那个化神，凌昊、花影，你们以最快速度，斩杀那三名鸦祭司，破坏祭坛！”
没有多余的废话，在这种关头，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苏晚晚率先发动了攻击！
她不再隐藏气息，身形如同鬼魅般从通道中射出，直接出现在那盘坐的化神境强者对面。双手结印，早已酝酿到极致的“混沌开天”之光再次凝聚，但这一次，规模更小，却更为凝练，其中蕴含的归墟寂灭之意与坤舆承载之力完美结合，化作一道灰蒙蒙、仿佛能终结万物、又承载万物的指劲，直刺对方面门！
“嗯？竟然能找到这里？！”那化神境强者显然吃了一惊，但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周身扭曲的光影瞬间凝固，化作一面铭刻着无数痛苦鬼脸的盾牌，挡在身前。
“鬼面万魂盾！”
指劲与盾牌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湮灭与吞噬。指劲所过之处，盾牌上的鬼脸发出凄厉的哀嚎，然后连同盾牌本身，寸寸瓦解，归于虚无！但那化神境强者也借此机会，身形暴退，同时袖袍一甩，九道如同毒蛇般的阴影之枪，带着洞穿神魂的厉啸，反向苏晚晚袭来！
“小辈，找死！”
另一边，在苏晚晚动手的瞬间，凌昊与花影也动了。
凌昊如同人形暴龙，直接冲向最近的一座骨坛。巨刃之上气血冲天，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赤红匹练，简单、粗暴、却蕴含着崩山断岳的恐怖力量，直劈那名鸦祭司！
花影则如同真正的影子，融入四周的黑暗，再次出现时，已在一名鸦祭司的身后，两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刃，无声无息地划向对方的脖颈与后心。
最后一名鸦祭司见状，又惊又怒，急忙挥舞骨杖，召唤出大片漆黑的鸦群与幽冥鬼火，试图阻挡凌昊与花影，同时加固对灵枢的污染。
大战，在这归寂之海的核心，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