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燎耶之悟与师徒之缘（2 / 2）

他缓缓转过身，赤红色的眼眸中，不再有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挫败、以及一丝……释然的情绪。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大、视若亲女的徒弟，缓缓说道：

“水之润下，火之炎上。这本是天地至理，各有其道，何来高下之分？是为师……执念太深了。”

“总想着，我火燎耶的徒弟，绝不能比水清漓身边的人差！要青出于蓝，要证明我火系大道，不弱于他水系法则！却忘了……大道万千，本无强弱，唯有适与不适。”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苏皖沫，看到了更深远的地方：“你姐姐默，与水清漓属性相合，心意相通，她的道，在水清漓身边，能发挥出最大的光彩。而你……”

他看着苏皖沫，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你的根骨、心性，确实最适合继承为师的火焰大道。但你的缘法……却不仅仅局限于火虹沙漠。你与你姐姐的亲情，是无法割断的纽带。强行让你疏远静水湖，疏远你姐姐，不仅是违背你的本心，也是……断你仙缘。”

他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如今看来，你与他们交好，非但不是坏事，反而让你多了几分庇护，几分见识。静水湖的冷静，或许能中和你的急躁；幕天阁的威严，也能磨砺你的心性。这……或许是好事。”

“至于证明为师的强大……”火燎耶自嘲地摇了摇头，“何需证明？又向谁证明？大道就在脚下，强弱自有公论。靠徒弟去争脸面？呵……落入下乘了。”

他拍了拍苏皖沫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几分豪迈，却少了几分偏执：“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修炼吧。以后想去静水湖看你姐姐，大大方方地去便是，无需再偷偷摸摸，也不必看为师的脸色。只要……记得回家的路就好。”

说完这番话，火燎耶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不再看苏皖沫，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浩瀚的沙漠，只是那眼神中，少了几分以往的戾气，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平静。

苏皖沫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师傅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从未想过，一向固执霸道、眼高于顶的师傅，竟然会有如此“想通”的一天！竟然会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支持她与姐姐姐夫来往？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感动与释然！压在心头多年的一块大石，仿佛瞬间被搬开了！

“师傅……”苏皖沫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咽。

火燎耶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故作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赶紧修炼去！再偷懒，看为师不罚你！”

苏皖沫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嗯！师傅，我这就去！” 她深深看了师傅的背影一眼，转身欢快地跑向了修炼室。

露台上，再次只剩下火燎耶一人。

他望着远方，赤红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放弃那个执念，固然轻松，但……心中那份与生俱来的、与水清漓比较的不甘，真的能轻易放下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当他看到苏皖沫与水清漓、默之间那自然而深厚的羁绊时，他就明白，他原本的计划，已经彻底行不通了。强行扭转，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失去这个徒弟。

（罢了……） 火燎耶心中长叹一声，（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证明自己，终究要靠自己。靠徒弟……终究是落了下乘。）

（水清漓……这次，算你赢了半子。）

他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将心中那点残存的不甘压了下去。至少，他的徒弟，是安全的，是快乐的。这……或许就够了。

火焰在眼中静静燃烧，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沉淀。

沙漠依旧炽热，但吹过露台的风，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烦躁了。

而远在静水湖的水清漓，若有所感，冰蓝色的眼眸极淡地扫了一眼火虹沙漠的方向，随即收回，无波无澜。

有些较量，无声无息，却已见分晓。

有些执念，放下之时，便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