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吹灭小山河的闲云与并肩行誓言（1 / 2）

冰晶宫内，随着颜爵那句充满复杂情绪的“感谢”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功成名就的喜悦，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带着些许荒诞与认命的寂静。颜爵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未来被无数规章文书淹没的场景，那“闲云野鹤”的艺术生涯，如同镜花水月，碎裂在幕天阁冰冷而威严的秩序之光下。

默看着颜爵那副如同霜打茄子般蔫儿了的模样，脸上的狡黠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神情。那神情中，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近乎残酷的清醒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她松开水清漓的手臂，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颜爵面前，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那双失去了往日神采的狐狸眼。

“颜爵啊，” 她的声音不再轻快，而是带着一种平铺直叙的、却重若千钧的力道，“谁不想做闲云野鹤的休闲仙子呢？”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针，轻轻刺破了颜爵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与不甘。是啊，谁不想？寄情山水，逍遥天地，那是刻在每一位艺术之灵骨子里的向往。他颜爵，曾经是何等的风流不羁，以诗画会友，以音律抒怀，是何等的快意自在。

默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因为她知道答案不言而喻。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自嘲又无比坚定的弧度，继续说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颜爵，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与更沉重的责任：

“我俩都不能做闲云野鹤，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做闲云野鹤呢？”

“我俩”——指的是她默，和水清漓。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颜爵心头炸响！他猛地抬头，看向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是啊！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看似跳脱、总能想出各种“歪主意”的默殿下，她的夫君，是执掌万水、位列幕天阁二阶、肩负着维系无数世界水平衡重任的水之主宰水清漓！而她本人，不仅是水清漓的妻子，更是得到了世王认可、分担了一半水系权柄、深度参与幕天阁核心事务的存在！他们所处的层次，他们所背负的责任，早已注定了他们与“闲云野鹤”这四个字无缘！他们的每一天，都可能关乎着世界的存续、秩序的稳定！清漓需要时刻关注水元平衡，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默需要辅佐清漓，甚至独立处理诸多要务，还要在幕天阁那复杂的环境中周旋……

他们，早已被绑在了责任的战车上，无法停歇。

那么，作为与他们关系密切、且拥有相应能力的颜爵，默又怎么可能允许他独善其身，继续去做他那逍遥快活的“闲云野鹤”？

“我偏要做那个《吹灭小山河》的人。” 默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她抬起手，并未指向颜爵，而是随意地挥了挥，仿佛在拂去眼前不存在的尘埃，“反正是你颜爵的小山河。”

“吹灭小山河”。这五个字，被她用在此处，充满了霸道的宣告意味。她要亲手熄灭颜爵那份关于逍遥山水的幻想，将他从那片自得其乐的“小山河”中，强行拉入幕天阁波澜壮阔却也暗流汹涌的宏大叙事之中。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是既成事实。

然后，默的话锋再次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歌：

“而且，这首《吹灭小山河》，是乐公主乐音姐姐，写给她家伴侣的，也就是我们的七阶，八风。”

提到乐音和八风，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那是对一段过往、一种情感的追溯。乐音，那位曾用仙音助她化仙的乐公主，她的音乐，能抚慰灵魂，也能诉说最深沉的情感。而八风，幕天阁七阶，掌控世间流风的存在。

在颜爵，甚至一旁静立的水清漓略带探究的目光中，默微微阖上眼，清冽而带着一丝空灵韵味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缓缓流淌而出，开始吟唱那首属于乐音与八风的歌谣。她的歌声并不高亢，却字字清晰，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将歌词中的羡慕、抉择、深情与誓言，娓娓道来：

“曾羡慕闲云野鹤 作客人间

寄情于天地有灵 草木无邪

此生不做万人杰

赴一株水仙白头约……”

开篇几句，道尽了曾经对逍遥世外的向往，对纯粹自然的眷恋，以及那“不做万人杰”、只愿与心爱之人相守到老的简单愿望。这何尝不是颜爵，乃至无数仙子内心最初的期盼？

“当如愿往来山川 出入云烟

萦怀却朝寡夕淡 悲欢难辨

贪过了新鲜 便无聊

倒头梦大千

始忆 依稀烂醉间

想开怀抱明月

却潦倒他一身缠绵……”

歌声渐转，透出如愿后的淡淡迷茫与审视。当真正过上了曾经向往的生活，却发现其中亦有寡淡与虚无，繁华落尽，内心深处真正萦绕不去的，是那份刻骨铭心的“缠绵”，是那个让自己甘愿“潦倒”一身也放不下的人。

“少年 轻狂都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