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告白(1 / 2)
处理完无心之傀琉璃对“心”的求索,当铺内仿佛也沉淀下一份对情感本质的思考。
这日午后,阳光暖融,一位特殊的客人踏入了忘川巷。
他并非妖鬼,也非神只,而是一位身着洗旧中山装、两鬓斑白、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手中紧握着一本皮面磨损的厚厚笔记本。他叫沈知远,是一位研究民俗学的教授。
沈教授走到柜台前,神色平静,眼中却藏着深沉的疲惫与一丝释然。
他将笔记本轻轻放在柜台上,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岁月留下的痕迹。
“掌柜,”他开口,声音温和而沙哑,“我想典当这本笔记。”
我看向那本笔记,能感受到其中凝聚了数十年的心血,字里行间充斥着执着、热爱、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而无望的情感。
这并非学术笔记。
“此乃先生毕生心血所系,典当为何?”我问。
沈教授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苦涩与温柔:“典当里面所有的‘文字’与‘记忆’,换取……一场彻底的遗忘。”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笔记本的封面,“关于一个……我记了一辈子,也等了一辈子的人。”
他缓缓诉说,故事平淡却刻骨铭心。
四十年前,青葱年华的沈知远在西南边陲做田野调查时,结识了当地傩戏班的台柱子云娘。
云娘眉眼如画,歌声清越,身上带着山野的灵气与神秘。
沈知远被她的独特深深吸引,两人在山水间相伴数月,暗生情愫。
他记录她的唱腔、她的故事、她的一颦一笑,笔记本里满是蓬勃的爱意与青春的憧憬。
然而,分别突如其来。
运动风波波及边陲,云娘的戏班因“封建迷信”受冲击,被迫解散。
临别前夜,月色凄迷,云娘找到沈知远,塞给他一个自己雕刻的、图案古怪的木质小令牌,声音哽咽:“知远,等我。戏班散了,但我得留下处理些事,等风头过去,我去城里找你。以此令牌为凭,你若见到持另一枚令牌的人,便是我派来的信使。”
沈知远紧紧抱住她,将笔记本塞给她:“这里面全是你,等我回来出版,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好!”两人在溪边榕树下,以月为证,许下重逢之约。
沈知远回到城市,却因家庭变故与时代浪潮,未能如期返回。
他给云娘写信,石沉大海。
一年,两年,十年……动荡岁月里,他自身也几经浮沉,唯一没变的,是每年都会找机会回到那个边陲小镇,打听云娘的消息。
有人说戏班散了后她就远嫁他乡,有人说她进了山再没出来,也有人说她早已病故。
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一次次点燃,又一次次熄灭。
那个木质令牌,他一直贴身珍藏。
而那本笔记,他再也没有打开续写,仿佛定格在了离别的那个夜晚。
他一生未娶,将所有精力投入学术,成了知名的民俗学者,却无人知他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他等那个信使,等了一辈子。
直到上月,他最后一次重游故地。
小镇早已面目全非,那棵榕树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