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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浊浪锁河西志远·金光引彼岸心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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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恒丰生产队插队的8名知青中,南京知青陈小兵是个和别人沟通交流不多,习惯于独处的人。

每次在劳作休息时,总是静静地坐在与他人稍远些的田埂上,望着那无垠的天幕发呆,似乎心事重重,眼底藏着一片深沉的海洋。

“……小兵哥,”

永海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天上的云彩,又像怕惊走了心中的那一抹微光。

“上次你吹的那个调子……是叫《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吧?”

他突兀地问出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探究。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一丝光亮。

陈小兵猛然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深邃如夜空,带着一种天涯沦落人特有的悲凉与坚韧。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喧闹的人群,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的秘密,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嘴唇几乎没有动:

“嗯。你也……听过?”

“在广播里……偶然听过一次。”

永海含糊地说,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低、更细微:

“你……还带着书吗?”

陈小兵的眼神瞬间黯淡如秋日的落叶,像被无形的风吹灭的微弱火焰。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从贴身的口袋里,偷偷摸摸地掏出那半本残破的书。封面早已撕裂,只剩下残破的书脊和几页泛黄的内页。

永海瞥见几个模糊的字——《和声学基础》。

“就剩这点了。”

陈小兵的声音干涩而低沉,“其他的……都烧了,或者……撕了卷烟。”

他那粗糙的手指轻轻捻着那几页残破的纸张,仿佛在抚摸自己那被撕碎的过去。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执着。

“这世道……知识是罪过,音乐……更像是毒草。”

他苦笑着,将那几页残纸又迅速塞回了口袋,仿佛那是他心底最不能示人的秘密。

(陈小兵回城后,在1977恢复高考时考入南大音乐系。毕业后留校,先后在音乐学院任教授、副院长。)

永海静静地望着他,看着那片死寂的灰烬在他眼中微微闪烁。

他想起自己藏在帘子后面那几本被严密包裹的书;

想起东北姑姑寄来的那份温暖的包裹;

想起母亲深夜里添油灯的那一瓢凉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在脚边的泥土地上,用力地写下“知识就是力量”这几个工整的字。

写完后,他又用脚轻轻地将那几个字抹平,像是在用行动告诉自己:无论多么艰难,心中的火焰,绝不能熄灭。

陈小兵怔怔地望着那片被抹平的泥土地,又抬起头,眼神望向姬永海。

少年那黝黑的脸庞,没有豪情壮志,也没有慷慨激昂,只有一种坚硬如岩石的沉静,以及眼底深藏的不肯熄灭的火焰。

胡老师镜片后那双眼睛,在那一瞬间,似乎被那微弱的火光映亮了一丝,随即又沉入更深、更复杂的灰暗之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目光投向远处那条浑浊的南三河。

河面上,碎裂的光影在无力地晃动,像一场无声的哀歌。

批判大会的喧嚣渐渐退去,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破碎的标语纸,以及那令人窒息、夹杂着亢奋与疲惫的空气。

姬永海随着沉默的人流走出公社的打谷场,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斜斜地映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像一道孤独的刻痕,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父亲姬忠楜紧紧跟在他身边,粗重的喘息声喷在耳后,夹杂着浓烈的旱烟味和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见没?看见没?”父亲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方老师……那就是前车之鉴!有学问又怎样?

关键时刻得低头!得认怂!只要能保住你这班长、团支书的名头,平平安安地熬到毕业,比啥都强!别学他那死犟筋!”

永海的脚步没有停顿,依旧沉默着向前走。

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脚上那双磨破了边的旧布鞋上,鞋帮上溅满了泥点。

父亲的话像冰冷的石块,一颗颗砸进他心中那片刚刚经历风暴的泥泞。

保住身份?安稳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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