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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心之选,有备而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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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皇帝搁下朱笔,修长的手指重重按压着发胀的眉心。

奏折上那一行行朱批,红得刺眼。

远不如那日午后,甄嬛指尖蔻丹的颜色来得鲜活。

他想起了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怯、七分情的眼睛,和那声仿佛能钻进骨子里的“四郎”。

皇帝的唇边,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自己都未察得的笑意。

可这笑意,在触及桌角那方和田暖玉镇纸时,瞬间凝固,如同被寒冰冻结。

只因他想将此物赏给甄嬛,太后便能以“祖宗家法”四个字,在他耳边念叨整整半个时辰。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从心底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闷。

“朕宠幸个嫔妃,倒像是犯了弥天大罪!”

压抑的低喝,在空旷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一旁的苏培盛眼皮猛地一跳,连忙躬身上前,手脚麻利地换了杯滚热的新茶。

“皇上息怒。”

皇帝冷哼一声,指尖在那暖玉镇纸上重重一敲。

“叩!”

那声音沉闷,如同敲在他的心上。

“一个破镇纸,也值得太后她老人家,耳提面命!”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要挥散这满殿的压抑。

“什么雨露均沾,什么祖宗规矩,朕看这后宫,马上就要被她们拧成铁桶一块了!”

苏培盛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

但他心里门儿清。

皇上这是借着镇纸发作,真正不满的,是那些盘根错节、试图操控君王的势力。

尤其是那位莞常在,因着那张酷似纯元皇后的脸,皇上动了几分真心,便立刻被人当成了靶子,处处掣肘。

这天底下,最不能让皇帝动真心的,就是皇帝的女人。

苏培盛不敢接这话,只能在心里无声叹气。

皇帝胸中的火气,渐渐被一股更深、更无力的烦闷所取代。

皇后是规矩,是责任,是一本永远翻不到最后一页的治国策论。

华妃是麻烦,是烈火,是一团随时能将人灼伤的欲望。

而甄嬛……

曾几何时的解语花,如今也成了规矩和麻烦的集合体,身后牵扯着无数双眼睛。

烦。

真的烦。

他忽然间,毫无征兆地,想起另一番滋味。

不是御膳房的山珍海味,也不是精心调配的奇巧香料。

就是一碟子普普通通,甜得恰到好处的桂花糕。

以及,那种能让人卸下所有防备,不必思考,不必权衡的安宁。

那个叫孙妙青的常在。

温顺,恬淡,不争不抢。

像一缕江南雨后的清风,无声无息地吹进人心底,不带一丝一毫的压迫感。

“朕乏了。”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出去走走。”

他丢下这句话,便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

苏培盛心里一凛,连忙取了件玄色大氅,小跑着跟了上去。

夜风清冷,带着深秋的寒意。

皇帝负手前行,一言不发,龙袍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没说去哪儿,苏培盛便不敢问。

君王的心思,如无底深渊,只能跟,不能猜。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竟停在了景仁宫外。

皇帝的脚步顿了顿,眉心微蹙,似乎有些抗拒,但终究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景仁宫内,皇后正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修剪着一盆长势极好的君子兰。

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端庄,分毫不差。

“皇上驾到——”

太监的唱喏声划破了殿内的宁静。

皇后稳稳地放下银剪,脸上那份沉静瞬间化为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起身相迎。

“皇上日理万机,深夜至此,定是乏了。”

她亲自为他奉上热茶,声音柔和得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春水,能溺毙所有情绪。

皇帝接过茶盏,温热的杯壁传来一丝暖意,他却只是摩挲着,迟迟没有喝。

这茶香,清幽雅致。

一如皇后的为人。

永远得体,永远正确,也永远……无趣。

是供在神龛上的牌位,只能敬,无法亲近。

皇后将他所有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却只柔声劝道:“皇上若是觉得心烦,不妨看看这花草,什么都不去想,心思自然就静了。”

皇帝抬眼,深深地看着她。

灯火之下,她的侧脸温婉贤淑,是一国之母最完美的仪态。

可这份滴水不漏的“贤德”,此刻却像一根最细的软针,不致命,却扎得他心里隐隐作痛。

“皇后总是这么妥帖。”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皇后脸上那副千年不变的端庄笑意加深了几分:“这是臣妾的本分。皇上是天子,臣妾是六宫之主,自当为皇上分忧,替后宫的姐妹们着想。”

她说着,不着痕迹地朝剪秋递了个眼色。

很快,敬事房的太监躬着身子,碎步跟了进来,手里高高捧着一个银盘。

盘中,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绿头牌。

那森然的绿意,瞬间冲散了殿内最后一丝温情。

只剩下君王的责任,和冰冷的规矩。

皇帝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好一个“为后宫姐妹们着想”。

他前脚刚因为一个镇纸被太后念叨“雨露均沾”,她后脚就把这“雨露均沾”的实物摆到了他面前。

这不是贤惠。

这是示威。

这是在提醒他,逼着他,履行一个叫做“天子”的义务。

皇后仿佛没有看见皇帝骤变的脸色,亲自上前,用白皙的指尖,拈起一枚被打磨得格外光亮的牌子。

“华妃妹妹宫里新得了几匹上好的蜀锦,眼巴巴盼着皇上过去瞧瞧新鲜呢。”

她的指尖又滑向另一枚崭新的牌子。

“莞常在是新人,性子又敏慧,皇上也该多去看看,免得她受了委屈。”

她甚至提到了沈眉庄。

“沈贵人性子沉静,最是安分懂事,有这样稳妥的人在身边伺候,臣妾心里也踏实。”

每一句话,都体贴入微,无懈可击。

华妃,年羹尧。

莞常在,那张脸。

沈贵人,济州协领。

皇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包裹在华美丝缎里的绣花针,精准地刺向他最不耐烦的地方。

她字字句句都是“贤德”,可这贤德的背后,是密不透风的算计和掌控。

他心中那股烦闷的火,烧得不旺,却灼人。

发作?

他若是发作,便正中皇后的下怀。她最擅长的,就是在他的雷霆之怒下,摆出那副委屈隐忍又顾全大局的模样,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后还得反过来安抚她这位“六宫之主”。

没意思。

皇帝忽然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

他嘴边竟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极淡,却让皇后精心维持的温婉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出排演了千百遍的木偶戏。

“皇后说得对。”

皇帝的声音很轻,却让一旁的苏培盛和剪秋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皇后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分,正要顺势再说些什么,却听皇帝慢悠悠地接了下去。

“朕为国事操劳,后宫这些琐事,有皇后打理……”

他顿了顿,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

“……朕,省心。”

省心。

这两个字,比任何雷霆之怒都让皇后觉得心头一梗。

她所有的铺垫,所有的暗示,所有的步步为营,在他口中,竟只化为了“省心”二字。

仿佛她不是在行使六宫之首的无上权力,而只是个替他处理杂务、图个方便的大管家。

皇帝的指尖在空中虚虚一点。

最终,落向了那枚最不起眼的,沈眉庄的牌子。

“那就听皇后的吧。”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那盘子一眼,仿佛那是什么会污了眼的东西。

他转头对那躬着身的敬事房太监吩咐,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晚的夜宵是哪道点心。

“去咸福宫。”

说完,他看也不看皇后一眼,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那件玄色大氅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没有半分留恋。

“恭送皇上。”

皇后的声音依旧柔和,可那张端庄的面容上,笑意已经彻底僵住。

她看着皇帝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目光缓缓移回到那只银盘上。

华妃那枚被打磨得油光发亮的牌子,和莞常在崭新的牌子,并排躺在一起,像两个无声的笑话。

她精心挑选的战场,递上的两把最锋利的刀,皇上连碰都未曾碰一下。

他选了那把最钝的,最不起眼的,以此来宣告他的胜利。

剪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声道:“娘娘,皇上他……”

“无妨。”

皇后打断了她,重新拿起那把小银剪。

对着灯火,剪口泛着森冷的光。

“皇上只是乏了,想寻个安生地方,歇歇脚罢了。”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只是那银剪“咔嚓”一声。

将一朵开得最盛的兰花,齐根剪断。

花朵坠落,无声无息。

……

咸福宫内,烛火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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