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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新曲不知旧人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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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的晨省,散得异常迅速。

各宫主位顶着各异的神色,揣着满腹翻江倒海的心思,近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才还人声嘈杂的正殿,便只剩下凤位上的皇后,与伏在殿中央的那一抹秋香色身影。

空旷,让殿内的压抑感沉甸甸地压在人身上。

“沙……沙……”

那轻微的刮擦声又响了起来。

皇后指尖上华丽的赤金护甲,不紧不慢地刮蹭着茶盏的釉面。

这动作毫无目的,像是在消磨时间。

也像在消磨跪在地上那个人的心神。

玉笙依旧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坚硬的金砖,纹丝不动。

她能感觉到,一道视线从凤位上投来,正在她的脊背上缓缓移动,审视,掂量,像是在估算一件货物的价值。

“剪秋,你们都下去吧。”

皇后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

“是。”

剪秋领着殿内所有宫人,脚步轻巧地退了出去。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刚刚破晓的天光。

殿内,只剩下皇后与玉笙两人。

刮擦茶盏的声音,停了。

玉笙的呼吸也随之停滞。

皇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听不出情绪,却让玉笙的后心猛地一紧。

“你手里,捏着他们什么把柄?”

这一问,直接、锐利,不留任何迂回的余地。

玉笙的身体剧烈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她为这场会面精心准备的所有说辞、所有试探,在这一刻都成了不堪一击的笑话。

她脸上的震惊再也无法掩饰。

皇后看着她那副神情,凤眸里漾开的笑意没有半分暖意。

“你以为,本宫为何独独留下你?”

一句话,让玉笙四肢百骸都窜起一股凉气。

是啊。

她那点自作聪明,在执掌中宫的皇后面前,简直透明得可笑。

从她踏入景仁宫的那一刻起,不,或许从胡期恒倒台的消息传出的那一刻起,皇后就已经算到了她会来。

更算到了她会带来什么。

巨大的惊惧过后,是全然的决绝。

玉笙迅速收敛了所有表情,重新深深地垂下头。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颤抖,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勇。

“回娘娘的话,臣妾……知晓胡期恒府里的账册。”

“说。”

“那本账册,”玉笙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吐字异常清晰,“藏在胡期恒书房,那座紫檀木雕松鹤延年屏风的夹层里。”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竭力回忆,生怕错漏任何一个细节。

“从正面数,第三块松鳞之下,有一个黄豆大小的铜制暗扣。”

“按下去,夹层便会弹开。”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像。

玉笙知道,这还不够。

她必须证明这份情报的价值,以及她自己的价值。

“胡期恒自以为臣妾是他养在后宅的一个玩物,听不懂朝堂风云。”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深埋的怨与恨,真实到让人皮肤发麻。

“他常在书房召我弹唱,与人议事也从不避讳。他一边听着靡靡之音,一边与那些人商议着掉脑袋的勾当,觉得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乐趣。”

“他不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见的每一个人,臣妾都死死记在了心里。”

“因为臣妾知道,只有这些,才能让臣妾有朝一日,真正地活下去。”

“好。”

皇后终于吐出了这个字。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亲自走下凤座。

一步,一步,来到玉笙面前。

明黄色的凤袍裙摆,停在了玉笙的眼前。

“你很好。”

皇后伸出手,用那戴着华丽护甲的指尖,抬起了玉笙的下巴。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禁锢。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玉笙顺从地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要落不落,那份劫后余生的惊惧与感激,被她演绎得天衣无缝。

“懂得为自己找出路,才是聪明人。”

“在这宫里,也只有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

皇后松开手,接过剪秋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触碰过玉笙下巴的护甲。

那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沾了灰的珍宝,仔细而疏离。

她转身走回凤位,重新坐下,那份俯瞰后宫的端庄与威仪,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玉笙重重叩首,额头再次贴上冰凉的金砖。

“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愿为娘娘牛马,万死不辞!”

“牛马就不必了。”

皇后淡淡地道,“你只要安分守己,做好你玉答应的本分,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忠心。”

她看向一旁的剪秋,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剪秋。”

“奴婢在。”

皇后的声音压低了些许,话音里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冷意。

“传话给乌雅家,就说本宫库里缺了一件要紧的东西,让他的人,即刻去胡大人府上‘取’回来。”

她加重了那个“取”字。

“记住,要快,要干净。”

“赶在皇上的人查抄之前。”

剪秋躬身应道:“奴婢明白。”

玉笙伏在地上,听着这轻描淡写的几句对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

乌雅氏!

皇后竟直接动用了自己的母族!

她清楚地意识到,从这一刻起,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将一把最锋利的刀,亲手递到了皇后的手中。

而这把刀,即将掀起一场足以动摇朝堂的血雨腥风。

她不再是棋子了。

她成了皇后手上,那把递出去的刀。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玉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砸在胸腔里。

她感到一阵战栗。

那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将命运攥回自己手中的……兴奋。

****

消息传回翊坤宫时,殿内连一丝风声都消失了。

所有的宫人都成了木雕泥塑,屏着呼吸,一动不动。

空气沉重得能把人的骨头压断。

华妃端坐在妆台前,背脊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镜中的女人,依旧是那般艳丽无双,可她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内里碎裂,化成了齑粉。

周宁海跪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将朝堂上的旨意磕磕巴巴地复述了一遍。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针,扎进华妃的耳朵里。

“……降为,杭州将军……”

这五个字入耳。

华妃放在梳妆台上的手,缓缓攥紧了那支刚要戴上的羊脂玉簪。

“咔嚓!”

一声极轻的脆响。

那支温润无暇,价值连城的玉簪,被她硬生生在掌心捏断。

颂芝心口一抽,惊呼卡在喉咙里,被华妃镜中投来的一道视线,死死钉在了原地。

玉簪尖锐的断口,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她的掌心。

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一滴。

两滴。

在名贵的紫檀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黏腻的、刺目的红。

她没有痛觉。

输了。

哥哥也输了。

川陕总督,封疆大吏,镇抚西北的赫赫权柄,没了。

就这么没了。

换来一个有名无实的杭州将军。

杭州……

那处温柔富贵乡,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冢。

皇上,他要将哥哥这头纵横沙场的猛虎,活活溺死在那片烟雨江南里!

兵权,年家的一切,就这么被皇上……被那个女人,轻飘飘地拔了。

一个名字,一张脸,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甄嬛。

就是甄嬛!

是那个女人在养心殿,用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念了哥哥的折子!

是她用那张最会蛊惑人心的嘴,把一个无心的笔误,说成了弥天大罪!

是她夺走了皇上的恩宠,现在,还要来毁了她的家!

“呵……”

华妃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低笑。

那笑声起初很轻,像是哽咽,随即越来越大,变得尖利,癫狂,在空旷死寂的宫殿里来回冲撞,听得一众宫人五脏六腑都在发冷。

笑声戛然而止。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命令。

“传曹贵人。”

“是。”

曹贵人进来的时候,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里,脚步踩在金砖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一进殿,就看到了华妃掌心的血,和桌上那片诡异的红。

“娘娘……”

话音未落,华妃猛地起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腕骨生生捏碎。

“本宫要她死!”

华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钉在曹贵人脸上。

“不!”

“本宫要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先死!”

曹贵人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在抖:“娘娘,您……您息怒!莞嫔如今正得盛宠,又怀着龙裔,那碎玉轩围得跟铁桶似的,我们……我们动不了她啊!”

“动不了?”

华妃一把将她甩开,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无用的废物。

“本宫就是要她在最得意的时候,也尝尝从云端掉进泥里的滋味!”

她猛地凑到曹贵人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句句都淬着寒毒。

“你去,想办法去弄些城外时疫病人用过的东西。”

曹贵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下毒?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华妃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毫无美感,只剩狰狞。

“本宫要她病!要她腹中的孽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带走!”

“找个机会,让那些脏东西,沾到她常用的茶具、衣物上。”

“手脚放干净点,就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手脚不干净,谁也查不出来!”

她的眼中闪动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快意。

“到时候,她腹中胎儿保不住,太医只会说是时运不济,是她自己福薄!”

“皇上还得心疼她身子弱呢!”

“这……这万万不可啊娘娘!这太冒险了!”曹贵人声音都在发颤,“万一被查出来,咱们就是万劫不复!”

“富贵险中求!”

华妃猛地掐住她的下颌,长长的护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

“曹琴默,你别忘了,温宜的前程,你自己的前程,都还捏在本宫手里!”

她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抖如筛糠的曹贵人,语气忽然又变得阴柔。

“办好了,本宫扳倒了甄嬛,重获圣心,你就是头功。”

“你的温宜,将来就是本宫的女儿,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公主。”

她顿了顿,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办砸了……”

“你就等着给甄嬛母子,陪葬吧!”

****

皇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倚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枕上。

她指间那串油润的蜜蜡佛珠,被不紧不慢地捻动着。

“你是个聪明孩子。”

皇后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本宫喜欢聪明人。”

玉笙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皇后话锋陡然一转,那串佛珠的捻动也随之停下。

“只是,这宫里最不缺的,也是自作聪明的蠢货。”

一句话,让殿内刚刚缓和的空气再次冻结。

“你今日这份‘忠心’,来得太快,也太巧了。”

皇后的目光落下来,带着审度的凉意。

“快得让本宫觉得,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胡期恒倒台了?”

玉笙的膝盖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跪了回去,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娘娘明鉴!”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这一次,不是演的。

是冰凉刺骨的恐惧。

“臣妾……臣妾只是想活命!”

“臣妾若不抢在所有人前头,来向娘娘表忠心,只怕天亮之后,翊坤宫那位,或是宫里任何一个想踩着胡家往上爬的人,都会把臣妾当成罪臣余孽,生吞活剥了!”

她抬起头,泪水糊了满脸,那张艳丽的脸此刻只剩下惊惶与无助。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像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折子戏。

许久,她唇边漾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罢了,瞧你这可怜见的。”

“剪秋”召唤剪秋进殿。

她冲着一旁的剪秋递了个眼色。

“扶玉答应起来,赐座。再把我那盒新进的玫瑰酥取来,给她定定神。”

“是。”

剪秋上前,将玉笙扶到一旁的绣墩上。

玫瑰酥很快被捧了上来,精致的白瓷碟里,粉色的糕点做得小巧玲珑。

玉笙捧着碟子,指尖的颤抖还没能完全停下。

她知道,这一关,她赌赢了。

可下一关,马上就来。

皇后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那副模样,像一只受惊后正在努力平复的猫儿。

皇后的语气温和下来。

“皇上那里,你需用心伺候着。只是要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心里要有一杆秤。”

“臣妾明白,凡事以娘娘和皇上的心意为先。”玉笙立刻应道。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殿外忽然传来太监高亢尖锐的唱和声,撕裂了殿内的平静。

“皇上驾到——”

“啪嗒。”

玉笙手中的白瓷碟失手滑落,在光洁的金砖上摔得粉碎。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瞧你这点出息。”

皇后嗔怪了一句,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不悦,反而施施然站起身,亲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玉笙也赶紧跟着跪下,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没想到,皇上会来。

更没想到,会是现在!

穿着明黄常服的皇帝,在一片“恭请圣安”声中踏入殿内,他身上还带着处置完棘手政务后的松快与威势。

“都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听上去兴致很好,他径直走到皇后身边,扶了她一把。

“今日怎么这么清静?”

“臣妾打发她们都回去了。”皇后温婉一笑,亲自为皇帝奉上茶,“想着和玉答应说说话。这孩子,昨夜怕是吓得不轻。”

皇帝的视线,这才落到了还跪在地上的玉笙身上。

他“哦?”了一声,那语调里带着几分审视的趣味。

“起来回话。”

“谢皇上。”

玉笙站起身,低着头,那副恭顺柔弱的姿态,与昨日在养心殿外那个艳光流转、野心勃勃的玉答应,判若两人。

皇帝打量着她,片刻之后,忽然笑了。

“是啊,前些日子朝政忙,朕也没有心思到后宫来。倒是冷落你们了。”

他这话,是对着皇后说的,眼睛却还看着玉笙。

皇后立刻接过了话头,笑意盈盈。

“皇上日理万机,是为江山社稷操劳。臣妾们在后宫,能替皇上分忧解闷,便是福气了。”

她拉过玉笙的手,那动作亲昵又自然,像是在展示一件珍宝。

“说起来,皇上也很久没听玉答应好好唱上一句了。这孩子,刚才跟臣妾说,新练了一支歌,臣妾听着极好,清雅悦耳,正适合给皇上解乏。”

玉笙能感觉到,皇后握着她的手,指尖微微用了些力。

那是在提醒她。

也是在给她支撑。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皇帝,眼圈一红,声音又轻又软。

“臣妾……臣妾也许久没见皇上了。”

那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不会显得矫揉造作,只会让人心生怜惜。

皇帝果然被她这副模样取悦了,他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哦?许久未见朕,是不是连月琴都不会弹了?手生了,没力气了?”

这句玩笑话,是一道陷阱。

答是,是抱怨君恩。

答不是,是薄情寡义。

玉笙福了福身子,声音比方才更低了些。

“回皇上的话,是啊。”

她坦然承认,反而让皇帝有些意外。

“因为许久未见皇上,臣妾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记性也差了,指法都生疏了。”

这话说得,简直是把“思君成疾”四个字,揉碎了捧到皇帝面前。

既捧了君王,又全了妃嫔的本分,还把自己那点患得患失的小女儿情态,展露无遗。

“哈哈哈!”

皇帝终于朗声大笑起来。

“你这张嘴,倒是比你的歌声还好听!”

他心情大好,转向皇后。

“皇后调教得好。比从前那个只知道描眉画眼的木头美人,有趣多了。”

这话,是当着玉笙的面,在评价她的过去。

玉笙的脸白了白,却只能垂下头,装作羞赧。

皇后掩唇一笑:“皇上谬赞了。是玉答应自己有慧根,懂得忠君事主,恪守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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