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惊鸿宴(2 / 2)
“本王此番带她前来,也是为了全了晗玥的遗愿。”
乐颜适时地跪下,朝着御座的方向盈盈一拜,抬起头时,已是泪眼婆娑:
“奴婢…得长公主厚爱,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侍奉好王上,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演得更是感人肺腑。
梦回楼本就是销金窟,其内的女子来历成谜,从未公开露面过的清倌人更是神秘。
呼延拓此举,直接为乐颜伪造了一个清白的出身。
让她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一跃成为了君晗玥爱意延续的象征。
在场的朝臣们看向呼延拓的眼神,瞬间从猜疑变成了同情。
御座之上,云照歌端起茶盏,看向跪下的人。
以袖掩唇,遮住了嘴角那抹讥诮的笑意。
好一出亡妻赠妾,情深不寿。
呼延拓,果然是个角色。
乐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抬起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但只有短短一刹。
“既然是公主心愿,那么乐颜姑娘,北境王就拜托你照顾了。”
云照歌让她起了身,轻声嘱托着。
乐颜垂着头,怯生生地回了一句。
“是,娘娘”
气氛又回到了热闹的时候。
呼延拓却话锋一转,落在了不远处的拓拔可心身。
他像是才发现她一般,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本王听闻,北狄的小公主也在此地。”
“草原儿女,向来以弓马为傲,今日这般文绉绉的宴会,公主殿下可还适应?”
“不知可心公主在北临这温柔富贵乡里,还没忘本吧?”
这话看似随意调侃,实则极尽轻蔑与挑衅。
拓拔可心刚要发作,她身旁的贺亭州便先一步冷声道:
“我北狄儿女,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忘了草原的风骨,不劳北境王挂心。”
呼延拓仿佛找到了有趣的目标,盯着贺亭州,嗤笑道:
“本王倒是忘了,可心公主身边,还有一位霜狼将军。”
“本王记得,贺将军在北狄,可是枪挑数名勇士的英雄。”
“怎么到了北临,倒像个看家护院的,没了狼性,只会护着小主子逞口舌之快了?”
贺亭州的拳头瞬间攥紧,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拓拔可心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
“呼延拓!你放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
御座上的云照歌却轻笑出声,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北境王说笑了。”
她声音柔和,四两拨千斤。
“贺将军是我北临的贵客,也是可心的守护者,他的职责是护可心周全,而非在宴会上与人争强斗狠。”
“不过,既然王上对北狄勇士的风采如此感兴趣,本宫倒有一个提议。”
她的目光转向拓拔可心和贺亭州。
“不如,就请贺将军与可心公主,为北境王演练一套枪法如何?”
“也让北境王见识见识,贺将军是如何教导公主,让她即便身在北临,也不忘草原儿女的飒爽英姿的。”
这一招,妙绝。
它将呼延拓针对个人的侮辱,巧妙地转化成了北临对友邦文化的尊重。
瞬间化解了冲突,反而还将了呼延拓一军。
呼延拓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点头。
“如此…甚好。”
君夜离赞许地看了云照歌一眼,朗声道:
“准了!福安,取枪来!”
贺亭州与拓拔可心,一黑一红,持枪立于殿中。
丝竹再起,这一次,却是激昂的战曲。
两人动了。
一时间,殿中只见枪影翻飞。
贺亭州的枪法,大开大合,沉稳如山。
而拓拔可心的枪法,则灵动如火,招式刁钻。
两人时而进退攻守,时而交错并进,配合得竟是天衣无缝。
两人配合的越好,呼延拓的脸色就越难看。
乐颜则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柔弱的眼帘之下,是看好戏的兴味。
一曲终了,两人收枪而立。
贺亭州面无表情,拓拔可心却是俏脸微红,气息微喘,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好!好一个英雄美人,好一对比翼双枪!”
不知是哪个张了嘴的臣子,喝了一声彩。
贺亭州身体一僵,拓拔可心更是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照歌仿佛没有看到这边的尴尬。
她转头看向已被扶回座位,安静得像个摆设的乐颜,温和地开口。
“方才见乐颜姑娘一直蹙着眉,可是这战曲之声太过吵闹,惊扰了姑娘?”
乐颜连忙起身,福了一礼。
“回娘娘,奴婢只是…只是有些羡慕可心公主的英姿。”
“臣女自幼体弱,于这等打打杀杀之事,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说着,还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更显柔弱。
“无妨。”
云照歌笑容不变。
“女子之美,各不相同。”
“长公主将你托付给北境王,看重的想必正是这份温柔娴静。”
“本宫看姑娘气色不佳,想是为长公主之事伤神,春禾,”
她吩咐道。
“去,将本宫平日里用的百花凝神露取一瓶来,赠予乐颜姑娘安神。”
春禾应声而去,很快取来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
“此物以百花晨露混合十数种静心草药制成,于安神养气颇有奇效。”
“姑娘既是长姐遗爱,我等做弟妹的,自当多加照拂。”
“若不嫌弃,不妨一试。”
两人目光交汇,只需一眼便心知肚明。
乐颜抬起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
双手接过玉瓶,俯身行礼。
“奴婢…多谢娘娘厚赐。”
一场宴席,几番交锋,在诡谲的氛围中终于走向尾声。
呼延拓带着满腹心事,领着心情畅快的乐颜离去。
拓拔可心也被贺亭州护送着回自己的寝殿。
她心中既有羞涩,也有一丝被守护的甜蜜。
贺亭州则在走出宫门后。
才缓缓松开那只因愤怒而几乎要嵌进肉里的拳头,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君夜离拥着云照歌回到了长乐宫,遣散了春禾等人,
“今夜累不累。”
他将云照歌小心地扶在床上,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大手揉着她的腰肢。
云照歌靠在他的胸膛,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这出戏,恐怕没那么容易唱完。”
“无妨。”
君夜离轻抚着她的长发。
“只要你在,再难的戏,朕也让你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