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学习（1 / 1）

自来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脑海中纠缠不清的迷雾。随即，他像是猛地想通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关窍，竟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不再是以往那种豪迈不羁、带着几分戏谑的洪亮，反而透着一股卸下了背负半生的千斤重担后的释然，以及浓浓的、对着自己的自嘲：

“哈哈哈！你说得对！说得太他妈对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发出“啪啪”的响声，脸上带着一种哭笑不得、却又豁然开朗的复杂表情，

“想不到我堂堂自来也，自称妙木山蛤蟆仙人的白发狂鬼，在忍界混了五十多年，名声也算响当当，结果在有些事情上，看问题的透彻程度，还远远不如你这个十几岁的小家伙！真是……我这五十多年，简直活到狗身上去了！哈哈哈！”

他一边自嘲地大笑着，一边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脑海中那些残留的、关于虚无预言和空洞理想主义的碎片彻底甩出去。虽然眼神里还残留着连日来精神冲击带来的疲惫，但更深处的迷茫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许久未见的清明与下定决心的坚毅。

“好了！不在这里自怨自艾、钻牛角尖了！” 他挺直了腰板，语气变得干脆利落，“我去学习了！”

这一次，当他再次说出“学习”这两个字时，其中不再包含之前那种被强迫、充满抵触与痛苦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主动去探究、去理解、去弥补自身认知短板的积极与决心。

当他真正从“预言之子”的虚幻迷雾和“爱与理解”的单一道德框架中挣脱出来，以一种全新的、近乎空杯的心态，再次沉下心，去仔细研读、理解如今木叶正在如火如荼推行和建立的一系列新制度、新政策时，他的感受与之前被迫“扫盲”时那种烦躁和抗拒截然不同。

他不再带着对过去时代的怀念，或是基于旧有经验形成的先入为主的偏见去审视这些条文和方案。他开始尝试着，真正去理解每一项政策、每一条律法其背后所依据的现实逻辑、所要达成的具体目标，以及它们对于应对当前忍界形势、解决木叶内部积弊的现实考量。

当他真正静下心来，看懂了执法队那超越传统忍者家族界限、以明确颁布的律法为准绳的强制执行力，对于维护村子内部基本秩序、打破私刑泛滥和家族特权的重要性；

当他深入理解了廉政公署那独立于行政体系之外、拥有直接调查权的监督机制，对于维持统治机构自身健康运转、挽回民众信任、防止“根”那样不受控制、肆意妄为的黑暗势力再度滋生的关键作用；

当他亲眼见识了定期举行的问政大会上，普通的村民、商贩和基层忍者能够直接面对火影及其辅佐团队，提出诉求、质疑政策、甚至进行尖锐批评的场景，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走个过场的形式主义，而是真正在疏通民意渠道、防止矛盾长期积累发酵、最终增强整个村子内部凝聚力的有效渠道；

还有那些关于更公平的土地资源分配、更优化的任务委托与报酬体系、更激励创新的经济政策、以及面向所有适龄儿童的、系统化的基础教育普及方案……这一系列看似独立、实则错综复杂又环环相扣的政策网络……

自来也越是深入地去理解、去思考，心中的震撼与明悟就越是强烈，如同拨云见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纲手、卡卡西，奈良鹿久（以及在背后提供了大量颠覆性思路的佐助）他们所致力于构建的，并非一个依靠某个“救世主”偶然出现或者空泛道德口号感化就能运转起来的理想主义乌托邦，而是一个试图通过建立相对完善的制度、明确的法律法规、有效的利益协调机制和必要的权力监督制衡，来系统性、常态化地解决社会矛盾、保障内部稳定、促进整体发展的、立足于现实的治理体系。

这个体系的核心优势在于，它并不依赖于某个领导者个人的道德是否高尚、理念是否完美或者力量是否强大。它追求的是即使未来领导者发生更替，其基本框架和核心规则依然能够维持村子大体稳定和持续发展的制度韧性。

回想起自己之前还像个固执的老傻瓜一样，执着于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之子”来拯救世界，沉浸在“相互理解”就能化解一切仇恨的童话故事里，自来也忍不住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是发自内心、毫无保留的感叹：

“白痴……我果然是个彻头彻尾、冥顽不灵的老白痴啊……”

只是，这一次的自嘲之中，不再充满之前的绝望与自我否定，而是带着一种终于认清现实、准备摆正心态、迎头赶上的决心与力量。他不再抗拒，而是真正静下心来，如同一个渴求知识的学生，开始如饥似渴地吸收、钻研着这些对他而言全新却又至关重要的知识与理念，试图奋力弥补自己过去几十年在“治国理政”这一庞大领域内的巨大认知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