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鸣霞引(2 / 2)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林远萧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突然想起方才用《窥虚诀》时,那些残魂低语里反复出现“缚情”二字,可具体内容却像被雾蒙住了。
他摸向腰间的平安符,触手一片温热,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攥得太紧,指节都泛白了。
墨羽没有回答。
他的逆命之瞳仍死死盯着那影子,此刻竟看清了它脸上的轮廓——眉骨高挺,眼尾微挑,和灵雪瑶有七分相似。
更诡异的是,影子的嘴唇在动,这次他听清了:“取走...取走我的心...”
“你的心?”墨羽下意识重复。
他后颈的印记突然灼痛,像是有什么要破皮而出。
掌心的幽蓝灵光不受控制地涌出,直往影子胸口的窟窿里钻——那光团触到影子的瞬间,黑雾突然消散,露出底下一具苍白的骨架,肋骨间果然嵌着块幽蓝的晶体,和墨羽掌心里的光团同频震颤。
洞穴的震颤突然停了。
白若薇爬起来,拍了拍裙角的石屑:“符纹...不,是整个封印都弱了。”她指着石壁,那些血红色的锁链正在变淡,“刚才那一下,像是把封印的‘锁芯’震松了。”
林远萧站起身,目光却落在那具骨架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刃的纹路,突然想起师门那卷残破的《幽冥志》里,似乎提到过“九幽缚情纹”——说是上古大能为封印情劫所创,需用活人的心做锁,用七世情丝做链...
“萧哥哥?”白若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远萧猛地回神,见墨羽正盯着骨架上的晶体发呆,白若薇则凑过去研究符纹,发梢还沾着方才掉落的碎石。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有些事,或许该从这具骨架开始查起。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卷着不知何处的桃花瓣,落在墨羽脚边。
他弯腰拾起那片花瓣,却见花瓣上隐约印着和石壁符文一样的纹路。
“看来...”他转头对两人笑,逆命之瞳的血纹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咱们要找的答案,才刚露出点线头。”林远萧的指尖在短刃纹路上猛地一滞。
那卷被他藏在师门暗格里的《幽冥志》残页突然在脑海中翻涌——泛黄纸页上“九幽缚情纹,镇魂于寂灭”几个朱砂字,此刻正泛着刺目的红。
他喉结滚动两下,短刃柄上的青金石被攥得沁出水珠:“不对...这是封印仙子情劫的古法,玉瑶宗历代都将情劫锁在‘问心渊’,怎会出现在禁洞石壁?”
话音未落,墨羽突然踉跄一步。
他左手死死抠住石壁,指节因用力泛白,右掌却虚虚护在胸口,仿佛那里压着块烧红的炭。
嗡鸣声从耳底炸开,像有千万根银针在脑仁里搅动,眼前的白若薇、林远萧突然都成了重影。
接着,画面猛地一沉——
大片大片的雪落在他肩头,怀里抱着个浑身冰碴的白衣女子。
她的睫毛上凝着霜花,眼角的泪刚坠下便冻成冰晶,碎在他衣襟前。
女子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玉簪,断口处还沾着暗红血渍,那血却不像寻常血液般流动,反而泛着幽蓝,和石壁上的符纹一个颜色。
“阿羽...”她的唇动了动,声音像碎冰相撞,“原来...原来你说的永远,是这样的永远。”
墨羽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想喊,喉咙却像被塞了团浸水的棉絮;他想擦她脸上的雪,手刚抬到半空就被冻得发抖。
幻象里的自己正低头吻她额角,可他分明不记得这张脸——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痛是真的,像有人在剜他后颈的印记,又像玉佩里的青光在灼烧灵脉。
“墨羽!”
白若薇的手拽住他手腕时,他差点惊得甩开。
小丫头的掌心还带着符纸自燃后的焦痕,此刻却像团火,烫得他清醒了些。
她另一只手快速结印,青纹符纸从袖中飘出,在三人周围织成三重光幕:第一层是流动的水纹,第二层浮着细碎雷芒,第三层竟凝出半透明的桃花瓣,正是玉瑶宗护山大阵的纹路。
“萧哥哥!”白若薇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发尾因为灵力激荡翘起几缕,“你刚才说心咒?”
林远萧的指尖还停在结印中途。
他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刚才那句“别出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早该想到,洞中的呜咽不是残魂,是心咒引动的幻听。
此刻他腰间的平安符突然变得滚烫,那是师门特制的“避妄玉”,只有遇到能侵蚀灵识的邪物才会发烫。
“是...是‘心瞳虫’。”林远萧的声音比洞风还冷。
他迅速在三人脚下画了道银线,那是《匿息诀》里的“障心印”,可指尖刚触到地面,银线就像被什么啃食般,滋滋冒着青烟消散了。“这虫专吃执念,能把人心里最不敢碰的事...扒出来当饵料。”
话音未落,第一只虫从洞顶的石缝里钻了出来。
通体幽蓝,双翼薄得像层冰,复眼里流转着细碎的光。
它在白若薇的光幕前停了停,透明的口器微微张开——白若薇突然瞪大眼睛,手里的符纸险些落地。
她看见自己站在演武场中央,周围是师姐们冷笑的脸,“灵根驳杂还敢碰符阵?”、“鸣霞引要是再自燃,就去药园扫落叶吧”的讥笑声炸成一片。
她的符器在掌心裂开细纹,焦糊味混着眼泪的咸,直往喉咙里钻。
第二只虫扑向林远萧。
他的短刃“当啷”坠地,瞳孔里映出的却是另一个自己——穿着玄色劲装跪在敌宗大殿,堂主将染血的密信甩在他脸上:“玉瑶宗的卧底?
你当我们是瞎子?“他腰间的平安符被扯断,碎玉扎进掌心,痛得他想喊”我没有“,可喉咙里发出的却是自己的声音:”启禀宗主,林某愿为玉瑶宗探听消息。“
墨羽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第三只虫停在他眼前三寸处,复眼里的画面让他血液都冻住了——他跪在一座悬浮于混沌的祭坛上,脚下是翻涌的黑雾,远处能看见玉瑶宗的飞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