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袁绍阴结死士图(2 / 2)
许攸拿着一封密信,脸色有些古怪:“本初,南阳最新消息……后将军他……近来颇好谶纬之术,身边聚集了不少方士。甚至有方士私下言论,说什么‘代汉者,当涂高也’(历史上袁术称帝的谶语),又暗合后将军之名‘术’(道路之意,与‘当涂’暗合)及其字‘公路’……后将军闻之,似乎……颇为受用。”
“什么?!”袁绍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他……他怎敢如此妄念!简直是自取灭亡!”袁绍虽然野心勃勃,但他深知此时汉室威望犹存,刘宏更是雄主之姿,任何称帝的念头在现阶段都是取死之道,而且会连累整个袁氏家族!
“愚蠢!竖子不足与谋!”袁绍气得在密室内来回踱步,“他难道不知,此等言论一旦传出,我袁氏立刻便是众矢之的吗?陛下正愁找不到借口对我们这些士族门阀下手!”
许攸阴声道:“本初,此事确是大患。后将军志大才疏,又骄狂自大,若被小人蛊惑,行差踏错,只怕会打乱我们全盘计划。需得严厉告诫才是。”
袁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不仅可能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和拖累。内部的裂痕和猜忌,有时比外部的敌人更可怕。
数日后的深夜,洛阳北邙山一处偏僻的庄园内。这里表面上是某个富商的别业,实则是王匡训练死士的秘密据点。
地窖之中,灯火昏暗,弥漫着一股汗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数十名精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汉子,正在沉默地进行着残酷的格斗训练。他们眼神凶狠,出手毒辣,招招直奔要害,与讲究阵型、号令的官军风格迥异,完全是江湖死士的路数。
王匡在一个角落里,仔细地擦拭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对身边一名心腹低声道:“告诉兄弟们,好生操练。主公不会亏待我等。将来富贵功名,皆在此一举!”
那心腹低声道:“头领,听闻陛下耳目众多,我们在此聚集,会不会……”
王匡冷哼一声,将匕首插入靴筒:“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北邙山这么大,谁能查到这荒山野岭?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些兄弟,明日便会以各种身份,分散潜入洛阳城内,或为贩夫走卒,或为酒楼伙计,或为守城兵卒。平日里与常人无异,一旦接到信号,他们便是插入敌人心脏的利刃!”
与此同时,袁绍府邸。他刚刚送走了一位秘密来访的客人——北军中一位不得志的军侯。袁绍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远处皇宫方向依稀可见的灯火。
许攸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本初,王匡那边进展顺利。北军中也已有数人表示愿效忠。只是……南阳那边,还需设法约束。”
袁绍没有回头,声音冰冷:“我知道。公路那边,我会再修书一封,陈明利害。眼下,我们还需忍耐。刘宏地位稳固,兵权在握,新政亦初见成效,此时绝非良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深沉:“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要像猎人一样,耐心等待。等待他犯错,等待天灾,等待外患,等待民心浮动……或者,等待一个能让他从那个位置上摔下来的‘意外’。”他的话语中,透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只是,”袁绍忽然话锋一转,眉头微蹙,“陛下设立的那个‘御史暗行’,神出鬼没,无孔不入。王匡的动作,朝中的串联,甚至南阳的谶语……不知是否已落入他们耳中?”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比明刀明枪的敌人更可怕。
许攸也面露凝重:“此事确是不可不防。我已命人多加小心,所有联络皆用暗语单线,但……难保万全。”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主人,门外有一游方郎中,声称有祖传秘方能治心疾,定要面见主人。”
袁绍与许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深更半夜,游方郎中?心疾?
袁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道:“告诉他,我已安歇,让他明日去医馆吧。”
管家应声退下。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管家去而复返,声音带着一丝惶惑:“主人,那郎中……走了,但他留下了这个。”管家手中捧着一方素帛,上面似乎用木炭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图案——那图案,依稀像是一只眼睛,隐匿在云雾之中。
袁绍接过素帛,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许攸凑过来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图案……这风格……像极了传说中“御史暗行”留下的标记!是他们发出的警告?还是仅仅是一个巧合?抑或是……有人借其名头,故弄玄虚?
密室内的阴谋,死士的獠牙,南阳的妄念,以及这夜幕下突如其来的神秘标记……一切的一切,都让袁绍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中。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是否早已暴露在那双高踞九重、洞察一切的帝眸之下?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袁绍的后背。他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夔纹玉佩,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密谋之路,布满了何等致命的荆棘与陷阱。而那双隐藏在帝国阴影最深处的眼睛,似乎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