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扮演【深入一线的记者】(2 / 2)
他就是陆远。
【叮!】
【新角色卡已激活:深入一线的记者(高阶版)。】
【角色设定:来自省城一家半死不活的纪实杂志社的年轻记者,怀揣新闻理想,但又深谙世事艰难。性格略带执拗与理想主义,善于倾听,能轻易获取普通人的信任。】
【专属技能:1.“共情光环”(被动):你的言行举止将更容易引发采访对象的共鸣。2.“细节捕捉”(主动):消耗少量精神力,可以注意到常人忽略的关键细节。3.“安全词”:激活后,可扮演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怂包,用于在危险情况下脱身。】
陆远深吸了一口气,那股熟悉的、混杂着煤灰与金属氧化物气味的空气,让他微微皱眉。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是第一次,以“林峰”这个身份。
星钢生活区,与其说是一个居民区,不如说是一座城中之城。它拥有自己的医院、学校、电影院、市场,甚至有独立的保安系统。几十年来,这里形成了一种封闭而排外的独特生态,任何一个陌生面孔的出现,都会立刻引来警惕的目光。
陆远没有急于行动。他像一个初来乍到的游客,背着手,在生活区的主干道上闲逛。他的目光没有四处扫视,而是专注地看着那些充满了年代感的建筑。红砖墙上刷着的褪色标语——“抓革命,促生产”、“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斑驳的墙皮下,一个时代的记忆若隐若现。
他的脚步不快,带着一种观察者的从容。他路过菜市场,看到穿着蓝色工装的老工人们,为了一毛钱的菜价和摊主争得面红耳赤;他路过社区诊所,看到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几个一边咳嗽一边聊天的老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相似的、灰败的菜色。
【细节捕捉】技能被他悄然激活。
他注意到,几乎每个垃圾桶旁边,都扔着几个印有各种治咳、化痰、护肝字样的药盒。他注意到,许多住宅楼的阳台上,都晾晒着中药的药渣,那股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若有若无。
他走进一家挂着“星钢工人俱乐部”牌子的老旧活动中心。里面光线昏暗,几个老人正在打着麻将,噼里啪啦的洗牌声是这里唯一鲜活的声音。
一个戴着红袖章、负责看场子的大妈拦住了他:“哎,干什么的?”
“阿姨您好。”陆远立刻切换到“林峰”的角色,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他从包里掏出那本看起来很廉价的记者证,“我是《时代印记》杂志社的记者,叫林峰。我们想做一期关于老国企辉煌历史的专题报道,想来星钢采采风,找点素材。”
大妈狐疑地接过记者证,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时代印记》?没听说过。但记者证上的钢印看起来是真的。她又上下打量了陆远一番,看他这身朴素的打扮,和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坏人。
“采访?我们这有什么好采访的?都快被时代忘掉喽。”大妈撇撇嘴,把记者证还给了他,语气缓和了些。
“阿姨您可别这么说。星钢当年可是咱们省的骄傲,共和国的长子啊!”陆远立刻接话,语气里充满了崇敬,“我爸就是老工人,我从小就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这次来,就是想把星钢人当年的那种奉献精神,写出来,让现在的年轻人都好好学学。”
这番话显然挠到了大妈的痒处。她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那倒是。想当年,我们星钢……”
陆远顺势和大妈聊了起来,从当年的劳模事迹,聊到现在的退休生活。他没有问任何敏感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扮演着“崇拜者”和“倾听者”的角色。
聊了半个多钟头,陆远看火候差不多了,才状似无意地提起:“阿姨,我听说生活区东边那几栋楼,历史最久,当年都是劳模住的?我想去那边拍几张照片,感受一下当年的氛围。”
“东边?”大妈的脸色微微一变,热情消减了几分,“那边楼太旧了,乱糟糟的,有什么好拍的。要去拍,去南边的新楼,那边漂亮。”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这种有历史感的老房子。”陆远坚持道。
大妈见劝不住,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随你吧,别乱走就行。”
告别了大妈,陆远的心却沉了下去。连一个普通的社区工作人员,对“东边”都如此讳莫如深,可见刘福生所言非虚。
他按照刘福生在本子上画的简易地图,朝着生活区的东面走去。越往东走,道路越是破败,空气中的那股怪味也越发浓重。路边的绿化带里,植物都像是蒙着一层油腻的灰,无精打采。
终于,他看到了那几栋被刘福生重点标记出来的红砖楼。它们孤零零地立在生活区的边缘,与不远处那条散发着异味的排洪渠,仅一墙之隔。
楼很旧,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深色的砖块,像一块块凝固的血痂。许多窗户都用木板或报纸封着,显得死气沉沉。
陆远刚走进楼栋的范围,就感觉到几道警惕的目光从不同的窗户里投射出来。他没有退缩,而是拿出了相机,装模作样地对着一栋楼的外墙拍起照来。
他正在对焦,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伙子,拍什么呢?”
陆远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手提鸟笼的精瘦老大爷,正眯着眼睛打量他。
“大爷您好,我是记者,想拍点老房子的照片。”陆远重复着自己的说辞。
“记者?”老大爷冷笑一声,上下扫了他一眼,“这破楼有什么好拍的?是想拍我们这又死了几个人,好回去写新闻吗?”
陆…远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自己碰上正主了。
他收起相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真诚:“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大爷没有回答,只是提着鸟笼,转身走进了一家黑漆漆的小卖部。小卖部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白漆写着两个字:
“奠”……
不,仔细一看,是“奠”字旁边,还用粉笔加了个“酒”字。
奠酒店?
陆远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快步跟了过去,只见那家小卖部的玻璃柜台上,除了零星的烟酒,赫然摆放着一沓沓黄色的冥纸和一捆捆白色的蜡烛。
而柜台后面,那个提鸟笼的老大爷,正从一个旧抽屉里,拿出一叠崭新的冥币,递给一个满脸悲戚的中年女人。
“又是老张家的?”老大爷叹了口气,问道。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接过冥币,眼泪便掉了下来。
陆远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明白,这家店为什么叫“奠酒店”了。
在这条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街道上,卖祭奠用品,或许才是最赚钱的生意。